李冬雪醒来时全身乏力,口干舌燥。
她坐起来环顾四周,没有水,只有一个趴在桌上睡觉的男人。
李冬雪下床直接推醒他,“有水吗?我口渴了。”
周遂宁从梦中惊醒,揉揉眼睛看向李冬雪,睡意依旧的脸上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冬雪!”
李冬雪面无表情,“我要喝水,我要吃饭。”
周遂宁依旧笑眯眯,“好,我去买。”
李冬雪吃饭像抢一样,手抓饭,烤鱼,酸菜…一样一样不停往嘴里塞。
这是她在刀云那个园区里养成的习惯。
周遂宁给她递了水,“慢慢吃,这些都是你的。”
李冬雪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谢谢!”
她也曾向将她救上岸的阿婆说过谢谢,但在儿子媳妇回家后还是将她卖了。
希望这个男人,不要卖她。
周遂宁感受到她态度的软化,试探道:“你怎么到缅地来了?”
李冬雪闷头吃着饭,不知该如何回答。
原来这里是缅地。
之前她只能靠气候和当地人肤色,穿着判断这是热带地区,应该是东南亚。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刀云说她是李冬雪,这个男人也叫她冬雪,那她就先叫李冬雪吧。
周遂宁见她不答也不着急,递了张纸巾过去继续问:“你是不是失忆了,对自己的事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李冬雪吃着东西点点头以作回应,反问道:“你是谁,跟李冬雪什么关系?”
周遂宁犹豫半天,才回答,“我是周遂宁,我们是老朋友,有交付过性命的交情。”
李冬雪想到昨天这男人看她的眼神,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暗恋她?”
这句话从李冬雪口中说出来怎么听怎么怪异。
但周遂宁还是神色严肃,认真道:“我爱她。”
李冬雪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真腻歪。
打定主意等利用完他之后,就离这个人远点。
这种偏执爱情狂,恋爱脑,容易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当下最重要的是如何离开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你为什么在缅地?你在这家店工作吗?”
“我是华国军人,来缅地执行任务。”
李冬雪内心一阵狂跳,声音有点发颤,“能给我看一下你的证件吗?”
周遂宁将军官证递给她。
照片和名字确实对得上。
这人不是骗子。
李冬雪起身直接跪到周遂宁面前。
“周军官,您能带我回华国吗?”
周遂宁被她这一跪吓了一跳,忙上前欲将她扶起。
“好好的,你跪什么?”
李冬雪挣开他的手,眼泪汪汪地说道:“您帮帮我吧,这里太可怕了,您不知道,我之前都经历了什么……”
隐去手脚筋和挨枪的那段,李冬雪将自己的遭遇一一跟周遂宁坦白。
周遂宁听得心惊胆战,后怕不已。
说是死里逃生也不为过啊。
“你起来吧,我答应你,一定带你回国。”
何况,带她回国本来就在计划之内。
李冬雪还是不起,小心翼翼地看了周遂宁一眼,说道:“有件事我得和您说明白。我失忆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李冬雪,要是今后真正的李冬雪找来,您可别说我骗人啊。”
周遂宁扯扯嘴角,这怎么说?难道告诉她在华国,李冬雪已经是个户口都注销了的已逝之人?
“你不用担心,等回国后我帮你一起寻找你的记忆。”
给你交代,也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李冬雪兴致缺缺。
寻找真相离她太远,她现在只想快点逃离缅地,过几天安生日子。
周遂宁很忙,走之前叮嘱李冬雪好好待在据点哪儿也不要去。以避免遇到红楼的人,还有毒瘾发作时没人照顾。
小林那边也打了招呼,留意她的状况,一有不对就绑。
还有两天访问就结束了,他要抓紧时间再查一查李冬雪,同时还要帮她补办一份身份手续。
访问团那边每天也要过去一趟,安全布防,任何安全问题都得他负责。
跟周遂宁谈妥之后,李冬雪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似乎连空气都自由了许多。
她来到前面店铺,看着小林熟练地跟客人搭话介绍布料。
她什么也听不懂……
学点缅语?今后找刀云报仇,会缅语要方便得多。
于是小林空闲的时候,李冬雪就向他请教缅语。
小林不是个好老师,教几句就要问李冬雪一个问题。
“你跟首长什么关系啊?”
“你怎么染上的瘾?”
“你什么时候来的光城?”
“你老家是哪儿?”
……
李冬雪放弃了,小林这点教学水平还不足以让她出卖自己的隐私。
另一边,周遂宁回到驻地酒店,开完每日例行的安全会议,打算回房间洗澡换身衣裳。
没料到封灿在会议室门口等他。
参会的属下对他挤挤眼,乐呵呵地替他俩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周遂宁整了整领口,靠着圆桌懒散地看向她,“找我什么事儿?”
封灿看着他这副样子,真是对他又爱又恨。
“你昨天上去哪儿鬼混了,一晚上都没回来?”
周遂宁一脸“你有病”的表情,理都不理她。
昨晚心情大起大落,也没睡好。
与其在这儿听她发疯,还不如回房间洗个澡休息一下。
封灿跑过去挡在门口,“你说清楚,不然不准走。”
“你有完没完?”
周遂宁烦躁地直接上手拉开她,打开门径直离去。
封灿跑上前一把抱住他,贴着他的后背,哀求道:“你别走,对不起,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想跟你多待一会儿。我找不到理由了,我只能无理取闹,只为了让你多看我一眼。”
周遂宁扯开她的手臂,公共场合,影响不好。
将她拉回会议室,关上门。
周遂宁叹了口气。
“封灿,何必如此。你年轻漂亮,家世又好,前途无量。没必要吊死在我这棵树上?”
封灿苦笑,“是啊,道理谁都懂,怎么轮到自己就行不通了?你不也吊在李冬雪那棵树上不愿下来吗?”
周遂宁一噎。
封灿见他面色不好,心里畅快,继续道:“现在那棵树都死透了,你是不是也该醒醒了,看看身边人?”
订婚的四年时间,封灿没有怀疑过周遂宁对李冬雪还有情谊。
只以为他们之间的障碍是白颖。
然而李冬雪一死,周遂宁的一系列动作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整垮宋家,上封家退亲,后来居然直接申请调到滇省军区。
到了这边也不消停,他将李冬雪出事的那块地买下来,在旁边建了个小屋。
这是打算给她守孝吗?
消息传回京城,封家沦为了笑柄。
家里对她婚事的态度也由一开始的支持变成了现在的冷漠相待。
封灿无法,只得答应家里的条件以获得他们的支持,做最后一次争取。
所以才有了这一次的缅地同行。
然而,封灿有预感,家里面让她做的那件事,会让她和周遂宁的关系降至冰点,甚至反目成仇。
她害怕,只能给他下药,期盼着生米煮成熟饭,最好怀上孩子,那他们之间,就撕扯不开了。
谁知,这男人打晕了她后一夜未归,这怎么不让她多想……
“你没必要总拿她说事儿,没意思。咱俩之间的问题自己解决。走到这地步,我有错,你也不无辜。对于之前种种,我做错的地方我道歉。对不起。但是,退婚我势在必行。我希望你也不要再纠缠,往前看,别在原地打转了。”
封灿抹了一下眼泪,讽刺道:“多久没听到你这么心平气和地跟我说话了?我他妈居然还有点受宠若惊。哈哈哈,周遂宁,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爱没爱过我?哪怕就一点?”
“对不起,人生苦短,只够我爱一个人!”
说完,打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封灿喃喃,“周遂宁你个大混蛋,你既无情,今后也别怪我无义!”
回程时,李冬雪没有跟着访问团一起走,周遂宁不愿意更多的人知道她来过缅地。
不管是被卖到红楼,还是染上毒瘾,这都是不光彩的经历,容易被人拿来做文章。
周遂宁信得过的人不多,武三虎算一个。
他直接打电话让武三虎过来,带李冬雪过海关。
担心电话被有心人监听,周遂宁并没有多说,只让他过来接个人。
武三虎见到李冬雪时吓了一跳,不可置信地问道:“疤姐,你居然没死?”
眼前的军官长相清秀,李冬雪不知道疤姐是谁,只知道来接她的人叫武三虎。
“你是武三虎?”
武三虎点头,“是啊,你怎么连我都不记得了?”
李冬雪时刻谨记周遂宁的叮嘱,少说少错,有问题让人直接找他。
于是她摇摇头,“我记不得了,先过海关吧。”
武三虎点点头,听话地不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