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咱们还是先到驿站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裴天佑打破僵局。
江慕之一顿,看向邱予初。
邱予初微微点头,表示应允。天色已晚,还是先去驿站最为稳妥!
“去驿站!”江慕之朗声喊道,禁军赶紧收尾。
一行人全速前进,不多时,驿站已在眼前。
只是略显破败,围墙斑驳,石缝隙间满是青苔的斑驳痕迹,墙根处荒草丛生,几株野藤蜿蜒攀爬。
庭院中,地面铺着大小不一的青石板,有的已断裂残缺,缝隙里钻出星星点点的野花。
角落里,一口古井静静伫立,石井栏上布满了被绳索磨出的深深凹槽,看来存在的时间已久。
马厩里,寥寥几匹瘦马无精打采地吃着干草。
邱予初微微皱眉,这是不是太破了点。这驿站属于官驿,应该有人定期
打理。
正想着,一个小厮从屋里迎上来,扬起笑脸,说道,“客官,里面请,这庭院虽说看着破败了些,但是里面各种物件一应俱全……”
是吗?邱予初挑眉?加快脚步往里走去。
大堂很宽敞,倒像是迈入了另一方天地。堂中穹顶如苍穹倒扣,梁木纵横似岁月的经纬,几盏华灯垂落,洒下暖黄光晕,仿若碎金铺地。
墙壁之上,山水画卷墨韵流淌,与一旁悬着的丝绦帷幔相映成趣,微风拂过,轻轻摇曳生姿。
中央放置着厚重梨木桌,角落里有零星几人围桌而坐,喝酒谈笑。
当真是别有洞天啊!
角落里原本谈天说地的几人在江慕之他们进入后,登时噤了声,纷纷侧目直视。
江慕之察觉到,其中一人身形清瘦,一袭墨绿外袍略显宽松,腰间松松地系着一条绿色丝绦,儒雅中夹杂着冷冽,面色略显震惊,目光灼灼地盯着邱予初。
心中盘桓几番,江慕之眼神狠厉,对他怒目一瞪,那人表情微滞,匆匆瞥开眼,假装夹菜。
“天色已晚,咱们还是上楼吧。”江慕之上前一步,挡在邱予初的左边,刚好阻断那人的视线。
邱予初眉梢一挑,顺着江慕之的目光眺去,三四个似是书生模样的人围坐在一起,桌面上放着半盘花生米,熟牛肉的等菜,看来在这已经有些时辰了。
美眸一转,心想:既然江慕之如此说,定然有他的道理,点头应道,“好!”
上了二楼,正房的门窗皆为厚重的实木,窗棂雕花虽已模糊,却仍透着昔日精致。
屋内光线昏暗,但桌椅倒是摆放整齐,桌面也无一粒尘埃,看来是精心打扫过。
“你先歇着,我去给你拿饭菜。”江慕之先走进房间,四处查看了一番,确定安全。
“好!”邱予初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像庭院那么破败,这已经很不错了!
“你刚刚为何那样说?”邱予初好奇问道。
江慕之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邱予初说的是自己为何让她上二楼的事。
耐心解释道:“看那几个人的打扮应该是书生,这里距蜀地也不远,不知是不是蜀地乡生?若真的是,他们可能会情绪激动,稳妥起见,还是上来为好!”
邱予初细细思索,好像也对!便没再追究。
江慕之眸光微闪,这确实是很大一部分原因,他可不能再让邱予初遇险了。
另外一部分原因是:他看见那书生看邱予初的眼神不纯,就侧身挡住邱予初,并让她上二楼。
看她没再深究,兀自下楼去端饭菜。
下楼后,那几人已消失不见,江慕之略略惊讶,唤来小厮问道,“刚刚那几个人呢?”
小厮边收拾桌子边说:“客官是说这几个人啊?听口音好像是蜀地的,他们已经启程归蜀。”
江慕之听得云里雾里,又问,“既是蜀地书生,为何又归蜀,这是何道理?”
“小的听其中一人说道,他们好像是落榜贡生,在京谋差事。许久未回去了,这次是被当地召回去说一齐反对开女子恩科的事……”小厮记得是这样。
江慕之神色一凛,果然是蜀地乡生,反对开女子恩科?看来应该还会见面的。
“给我准备一份饭菜,最好配置的。”江慕之不再纠结,吩咐小厮做饭。
“好咧!客官!”小厮加快手中动作,跑向后厨。
不多时,端着餐盘出来,准备上二楼。
“拿给我!”江慕之喊道。
小厮不明所以:“客官不用小的送上去吗?”
“不必,我自己来!”江慕之接过小厮手中的餐盘,缓缓上了二楼。
“扣扣……”敲门声很轻缓。
“谁?”邱予初在整理床铺。
“是我!饭菜来了!”江慕之单手扣门,一手端餐盘。
“进来吧!”邱予初整好被子上的褶皱,转身坐到桌子旁。
“快来用饭吧!”江慕之把盘子摆好,招呼邱予初。
心下微愣,这一幕似曾相识,江慕之也坐到桌旁,盯着邱予初吃。
邱予初看着一份饭菜,疑惑问道,“你呢?”
“我还不饿,待会儿再吃,你先吃吧!”江慕之不甚在意。
“是吗?你们习武之人这么能抗吗?”邱予初挑眉一笑,开始吃起来。
虽说是些粗茶淡饭,但胜在味道不错。
“此去蜀地,你打算如何解决乡生的事?”江慕之满脸忧虑。
历朝历代,书生之怒看似无用,实则想完全平息也不容易。
邱予初放下碗筷,目光灼灼,幽幽开口,“圣上开女子恩科,是与传统乡试分开考,按理讲不会对他们不利。”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觉得女子本该弱?不能参加恩科?”
“还是女子开恩科后,会跳出原来的一方之地。懒于家务,荒于生息。”
“我要先弄清楚根本原由,才好对症下药。”
江慕之剑眉一扬,来了兴致,“此二种原因都做何解呢?”
“若是其一,自然好办,来个男女比试,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就好啦!”邱予初轻松一笑。
“哦?你这么肯定你会赢?”江慕之饶有兴趣地追问。
“自然!”邱予初很是自信,诡辩谁不会呢?
江慕之浅浅一笑,却很认真,“那若是其二呢?”
“也好办!流年不利,于民生最重要的是什么?”邱予初美眸圆睁,笑靥如花地盯着江慕之反问。
语笑嫣然,江慕之心跳蓦地漏了一拍,一瞬后,略略瞥开眼,回道,“流年不利,自然是苛捐杂税最为恼火!”
“对啊!对症下药就是了,根据当地实际情况,一户若有女子参加恩科,便酌情减轻赋税!亦或是有所补贴!”邱予初神色自若,娓娓道来。
听完,江慕之微微点头,思忖片刻,好像确实有道理。
“你啊!当真是心思灵巧!”江慕之不吝称赞,眼底蒙上一层柔和之气。
“只是不知具体情况如何!”邱予初还是有些担心。
“别想那么多了!去了就知道了!你快吃饭吧!吃罢早些去歇息。明日赶路,争取早日到蜀地。”江慕之劝解道。
不多时,邱予初已经吃好,江慕之端着残羹冷炙往外走。临了,叮嘱道,“安心睡吧!不必担忧,刺客短时间内不敢再来!就算来了,也有我在!”
邱予初心中莫名一热,安全感十足,浅笑点头,“好!你也早点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