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声,奏折应声飞出数米远,偌大的正明殿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文武百官噤若寒蝉,邱予初略略垂首,柳眉紧蹙。
“前朝余孽!还是宫中之人!尔等竟无一人察觉,当真是侧卧之塌有人酣睡,朕这位置易主,尔等才高兴吗?”皇帝盛怒暴呵。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所有人扑通跪下,匍匐在地,连连求饶。
皇帝双手叉腰,怒不可遏,左右踱步,继续骂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尔等连此等之事都未察觉,当真与饭桶无异!”
群臣仍旧垂首,不厌其烦地呼道,“陛下恕罪,陛下息怒!”
皇帝怒火冲天,胸膛上下起伏,闭上眼缓了一下,缓解火气,片刻之后喊道,“大理寺少卿何在?”
“臣魏星乔在!”大理寺少卿魏星乔出列回道。
“朕命你三日之内查出真相,否则提头来见!”
邱予初一怔,皇帝甚少下达如此武断的命令,看来此事确实触了他的逆鳞,这不就是变相地催促魏星乔宁可错杀三千,也放过一人吗?
魏星乔面色未变,朗声应道,“是!”
自下了朝,邱予初一直忧心忡忡,这件案子怕是不能善了啊!
月上树梢,暮色如墨,邱予初已经躺在床上准备安歇,崔羡才回来。
“予初!”崔羡语气焦急。
邱予初翻身起来,披上外袍,撩开幔帘出来问道,“怎么了?”崔羡甚少如此着急,莫非发生了什么事?
崔羡喉间一滑,抿了抿唇,快速组织语言,“你先别急,听我说!”
邱予初隐隐觉得不对劲,是跟她有关吗?略略点头。
“据可靠消息,前朝余孽在宫中的内应好像是常先生!”
“什么?”邱予初暴跳而起,满脸震惊。
“你确定消息可靠?”她打心里不相信常遇青是前朝余孽,狐疑道。
崔羡面色沉重点点头,“虽然我也不信,但是目前而言,确实有明确的证据指向先生。”
邱予初美眸一转,心下飞速盘算,三下五初二穿好外袍往外走。
“你去哪儿?”崔羡扯住邱予初的袖子,不让她走。
“先生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能坐视不理,我相信不会是他,我且去看看。”邱予初其实心中也无胜算,只能先去大理寺查探消息。
“太危险了!”崔羡满脸担忧,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邱予初以身犯险。
邱予初转头,耐心解释,“若说常先生对我有再造之恩都不为过,如今他身陷囹圄……”
身陷囹圄?邱予初脑中精光闪过,双眸圆瞪。她初次见常遇青,他就是在念这首诗,莫非真的一语成谶?
不行,她必须去!邱予初没再说下去,转身出去。
崔羡一路追出来:“那我跟你一起去!”
邱予初定定看着崔羡坚定的神色,点点头,“走吧!快!”
两人一路火急火燎,来到大理寺,守卫森严。里外一片黑暗,只余几个火把荧光点点。
邱予初两人躲在门口石狮子后面,静观其变。进不去啊!怎么办?
此时,一队两人小兵迎面走来,邱予初美眸一转,计上心来,对着崔羡耳根处低语,“有没有什么迷药之类?”
崔羡下一瞬便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递给她。幸好有随身携带的习惯。
邱予初大喜过望,捂住口鼻,分了一半给崔羡,再次低语,“一人一个,如何?”
“好!”崔羡也捂住口鼻,倒了一半粉末在手中。
不多时,两个小兵走到跟前,邱予初瞅准时机,向后面的小兵撒去。下一瞬,小兵身形晃动,邱予初一把将他扯过来,费力拖到角落……
再出来时,已是两个小兵模样。崔羡挡在邱予初前面,两人一齐向大理寺里面走去。
马上到门口了,邱予初跟在崔羡后面,心下紧张。
“干什么?”守卫的士兵拦下他俩,厉声问道。
崔羡不慌不忙,回道,“今夜有要犯审问,人手不够,大人命小的进去照应。”
守卫敛眉,狐疑看了崔羡一眼,看他神色自若,没有异常,思忖片刻,放行了,并且叮嘱道,“快进去,别耽误大人的工夫!”
“是!”崔羡垂首进去,邱予初紧跟其后。
经过守卫身边时,守卫恍惚中看到邱予初耳垂上的耳洞,正欲张口。
正当时,里面窜出一列守卫,大声喊叫,“快来人!大牢里出事了!快来人。”
突如其来的叫喊分散了守卫的精力,顾不得其他直奔大牢而去。
崔羡心下一惊,跟邱予初对视一眼,“我去大牢外面看看什么情况,你先等在外面随机应变,若有不对,你就先跑!”
“那你呢?”邱予初不解。
“别管我,我好歹出身将门,虽然是文官,但还是会些拳脚工夫,不必担心,你先走!”说完跑向大牢。
“诶?”邱予初眉头紧皱,心一横,找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躲起来静观其变。
大牢里传出叮叮当当的刀剑之声,不绝于耳。看来打斗异常激烈!邱予初身子往后缩了缩。
不多时,一群守卫簇拥着魏星乔出来,他左手臂正汩汩往外冒血,滴滴掉落,铺成一条血路。
“快互送魏大人去后庭。”为首的守卫大声吩咐。
邱予初美眸一转,先动身跑向后庭。要想打探情况肯定还是要问魏星乔才是。
邱予初先一步溜进漆黑无火的后庭,躲在床榻之侧,旁边还有一个柜子,上面放着一个花瓶。仔细一瞧,屋子不大,陈设简陋。
这里好像是大理寺官员们当值稍作歇息的地方。
片刻之后,有人进来,点燃油灯。邱予初看清魏星乔从书架上翻出一个药瓶,在自己左臂上撒了些许粉末,随即从所着寝衣撕了一块布条,绑在手臂之上止血。
处理完一切,魏星乔瘫坐在椅子上,松了一口气。缓了半晌,拿出一个扇子,打开一看。
好在屋子不大,离得不远,邱予初定睛一看:
身陷囹圄,万世不终几个大字很是明显!
心中大骇,忘了自己所处的位置,抓了一把窗幔,幔帘随即飘动。
再微小的翕动也逃不过习武之人的耳朵,猛地抬起头大呵,“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