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夏末,空气里依旧裹挟着暑气的余威,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街边的梧桐树叶在炽热的风中无精打采地摆动,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缝隙,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零碎的光影。林悦和苏然的出租屋就在这略显陈旧的小区里,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一股压抑而沉闷的气息。
林悦正站在卧室的床边,专注地整理着行李箱。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对即将到来的培训的期待,可眉头微微皱起,又透露出一丝担忧。她的动作熟练而迅速,将一件件衣物仔细地折叠好,放进箱子里。明天一早,她就要奔赴外地参加一个对她职业生涯至关重要的培训,这是她努力许久才争取到的机会,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苏然双手插兜,一脸烦躁地靠在门框上,目光紧紧地盯着林悦的一举一动。他的脸色阴沉,眼神中满是不悦,额头上的皱纹因为愤怒而愈发明显。
“悦悦,你真的铁了心要去参加那个培训?”苏然率先打破沉默,声音低沉而压抑,带着一股火药味。
林悦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被坚定所取代:“苏然,咱们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我肯定要去,这是我期盼已久的机会,错过这次,我可能再也没有这么好的发展前景了。”
苏然冷哼一声,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语气中充满了嘲讽:“说好了?我那是勉强答应的!你看看你,整天心里就只有自己的事业,这个家在你心里还有位置吗?孩子呢,你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林悦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她站起身,双手叉腰,毫不示弱地回应道:“苏然,你这话什么意思?当初你明明答应得好好的,怎么现在又出尔反尔?我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难道看不到吗?我努力工作,不就是想让我们的生活过得更好一点?”
苏然向前迈了一步,脸上的愤怒愈发明显:“过得更好?你看看你现在,为了所谓的事业,连孩子都不管不顾了!你知道吗?孩子昨天晚上还在问我,妈妈是不是不要他了!”
林悦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苏然,你别胡说八道!我怎么会不要孩子?我这么努力,还不是为了给他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我已经和我妈说好了,她过两天就会过来帮忙照顾孩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妈?她年纪那么大了,身体又不好,你忍心让她来操心这些吗?而且,她能照顾好孩子吗?万一孩子有个头疼脑热的,你让她一个老人家怎么办?”苏然提高了音量,大声质问道。
林悦气得浑身发抖,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苏然,你太过分了!我妈愿意帮忙,那是她心疼我们,你不感激也就算了,还在这里挑三拣四!你呢?你为孩子做过什么?每天回到家就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孩子的作业你辅导过几次?家长会你参加过几次?”
苏然的脸涨得通红,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水杯都跟着晃动起来:“我不工作吗?我每天在外面累死累活,不也是为了这个家?你以为赚钱很容易吗?我回到家已经精疲力尽了,哪还有精力去管孩子的那些事?”
“你工作辛苦,我就不辛苦吗?我在公司里要面对各种压力,回到家还要做家务、照顾孩子,我抱怨过吗?你只知道指责我,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问题!”林悦一边说着,一边抹着眼泪,泪水不停地从她的脸颊滑落。
两人的争吵声越来越大,激烈的言辞在狭小的出租屋内回荡。这时,卧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年幼的孩子穿着睡衣,揉着惺忪的睡眼,站在门口,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迷茫。
“爸爸妈妈,你们别吵了……”孩子带着哭腔说道,声音颤抖而微弱。
林悦和苏然听到孩子的声音,都愣住了。他们转过头,看着孩子那惊恐的眼神,心中一阵刺痛。
林悦连忙蹲下身子,张开双臂,把孩子抱在怀里,轻声安慰道:“宝贝,别怕,爸爸妈妈没事。你怎么醒了?快回去睡觉吧。”
孩子紧紧地搂着林悦的脖子,抽泣着说:“妈妈,我害怕……你们别吵了好不好?”
林悦心疼地拍了拍孩子的背,眼中满是愧疚:“好,宝贝,妈妈不吵了,你乖乖睡觉。”
苏然站在一旁,看着哭泣的孩子和满脸泪痕的林悦,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了下来。他走上前,轻轻地摸了摸孩子的头,声音也变得柔和了许多:“宝贝,爸爸错了,爸爸不该和妈妈吵架。你快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孩子在林悦的怀里点了点头,然后松开了手,一步三回头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孩子离开后,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死寂。林悦和苏然默默地站在原地,谁也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林悦打破了沉默。
“苏然,我们都冷静一下吧。我知道这次去外地培训对孩子和家庭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但我真的不想放弃这个机会。这是我努力了很久才争取到的,对我的未来很重要。”林悦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苏然叹了口气,坐在了沙发上,双手抱头,显得有些疲惫:“我知道,我也不是完全反对你去。只是我担心孩子,他还那么小,没有妈妈在身边,我怕他会不习惯。而且,我工作也很忙,真的很难兼顾。”
林悦走到苏然身边,轻轻地坐下,握住了他的手:“我知道你的担心,我也很舍不得孩子。但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我妈会过来帮忙,而且我也会每天和孩子视频通话,尽量多关心他。你也多抽出点时间陪陪孩子,好吗?”
苏然抬起头,看着林悦,眼中满是无奈:“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只能支持你。但你要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早点回来。”
林悦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泪光:“我会的,谢谢你,苏然。我知道这些年我对家庭的照顾不够,以后我会尽量弥补的。”
然而,就在林悦以为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安心准备出发的时候,苏然却再次变卦了。
出发的前一晚,林悦正在检查行李,确认有没有遗漏的物品。苏然突然走进房间,一脸严肃,语气冰冷地对她说:“悦悦,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你不能去参加那个培训。”
林悦听到这话,手中的东西“啪”地一声掉落在地上,她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苏然,眼中满是愤怒:“苏然,你又怎么了?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你怎么能出尔反尔?你到底还讲不讲信用?”
苏然避开林悦的目光,吞吞吐吐地说:“我……我觉得还是孩子更重要。你这一去就是好几个月,孩子没有妈妈在身边,肯定会受委屈的。而且,我一个人真的照顾不过来。”
林悦气得满脸通红,她站起身,怒视着苏然,双手紧握成拳:“苏然,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能这样?我为了这个培训付出了多少努力,你知道吗?你之前答应得好好的,现在却突然反悔,你把我的未来当成什么了?当成儿戏吗?”
苏然也有些激动起来,他提高音量,大声说道:“我这是为了这个家着想!孩子是我们的心头肉,你怎么能为了自己的事业,就把他丢在一边?你作为一个母亲,怎么能这么狠心?”
林悦冷笑一声,眼中满是讥讽:“为了这个家着想?你根本就是自私!你只考虑自己的感受,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梦想和追求。我在这个家里,就只能做一个围着孩子和灶台转的家庭主妇吗?我的人生价值在哪里?我的梦想又在哪里?”
“你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我是一家之主,我要对这个家负责。我不能看着你为了所谓的事业,而不顾孩子的成长。你要是走了,这个家就散了!”苏然大声吼道,额头上青筋暴起。
“一家之主?你配吗?你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我,也没有尊重过我的选择。你以为你赚钱养家就了不起了?我也在努力,我也想实现自己的价值!你就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不允许我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林悦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地收拾着行李箱,动作粗鲁而急促,泪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
“你要干什么?”苏然看着林悦的举动,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要走!我明天就出发,谁也拦不住我!你既然这么不理解我,那我们就各过各的吧!”林悦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充满了愤怒和决绝。
苏然上前一步,试图拉住林悦:“悦悦,你冷静一点,别冲动!咱们再好好商量商量。”
林悦用力甩开苏然的手,恶狠狠地说:“别碰我!你已经伤透了我的心。从现在开始,这个家的事我再也不管了!你自己照顾好你和最重要的孩子吧!”
说完,林悦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地关上,巨大的声响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回荡。苏然站在原地,呆若木鸡,看着紧闭的房门,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这次的决定彻底激怒了林悦,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能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林悦走在昏暗的街道上,泪水肆意地流淌。闷热的空气让她感到窒息,她感到无比的伤心和绝望。曾经相爱的两个人,如今却因为这些琐事争吵得如此激烈,甚至到了分道扬镳的地步。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但她知道,她不能放弃自己的梦想,不能就这样被生活所束缚。
而苏然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出租屋里,心中充满了懊悔和自责。他看着林悦留下的空荡荡的房间,想起两人曾经的甜蜜时光,心中一阵刺痛。他知道,自己这次真的做错了,他不应该出尔反尔,不应该如此自私地剥夺林悦追求梦想的权利。但一切都已经太晚了,林悦已经离开了,他们不欢而散,这个家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