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景寺的平安符同别处不一样,所有诚心相求之人,都会有独属于他的平安符。
而盛家姑娘的之所以能被人记住,该是那上头,有着同裴景之有关的记号。
“她适才瞧你,想来是知晓你近来在裴府小住,不过也是奇怪,裴景之都回京好些日子了,怎么还没往盛家去?”
耳畔四公主的声音还在继续,陆宝珍却有些出神,目色轻闪,思绪转了几许。
最终在四公主话音消散时,那思绪化成了对自己的轻笑。
这两日的胡思乱想在这一刻终于落定了下来,那股困住她的猜测突然就像拨开了云雾。
原来他有心上人,还是这样耀眼的女子,她竟差点误会了他的心思,还想着要不要同人退远一些距离,以免连累他沾上旁人的猜测。
陆宝珍垂眸掩住了神色,越发觉得自己笨了些。
他喜欢的是明媚娇艳,而她大多都是安安静静,一点边都搭不上。
还好今日进了这趟宫,没有闹出太大的笑话。
陆宝珍又笑了笑,四公主忍不住瞧向她,神色古怪。
“你别以为她会因为你同裴家人关系好就对你和颜悦色,盛家是皇后一脉,她怕是,不太愿意和你们陆家做妯娌。”
她也没想和她做妯娌,她只是想到这两日将那些药材配好,就可以大大方方的送香囊了。
至于承了他的那些好,她会帮着那位柳大夫一起寻药,一点点想法子还了他的恩情。
“罢了,同你说这些也没用。”
想起如今的陆家,四公主收了话头,本准备拉着陆宝珍离开,却又不知想到了何处,忽然改了主意。
“我带你去同她见一见,她见你同我交好,往后即便对你有不高兴,也不好贸然对你动手。”
陆宝珍微愣,水润的眸子覆上了一层惊讶。
比起坦然承受恶意,她对突来的善会更不知所措。
何况她与四公主,不过是第二次说话。
“四公主其实并不喜欢她们吧?”
陆宝珍没有去想出口的话合不合适,她拦下要上前的四公主,目光澄澈,“既是不太喜欢,四公主不必为了我过去,我以后谨慎些便是。”
“那怎么行,我既觉得你好,自然要护上一护,何况上次在顾家别院,你不也替我说了话?”
陆宝珍对眼前人的好意没有丝毫怀疑,姑娘家的情谊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纯粹。
她相信四公主,但正是因为相信,她固执着不想要这中间掺杂太多其他。
只是那头的盛秋月却不知说了什么,和五公主先行了过来。
“四姐姐。”
“臣女见过四公主。”
没等回应,五公主笑了笑,转而又将目光落到了陆宝珍身上。
“这位是哪家的姑娘,怎么好像未曾见过?”
“臣女倒是见过几次。”
旁侧盛秋月缓缓开口,像是找到了什么乐子,同适才没多少兴致的她判若两人,“是陆家的姑娘吧?”
“陆家?是哪个陆家,被父皇贬了官的那个陆家,脑子不太聪明的那个?”
听到此处,一直没说话的四公主忽然冷笑了一声,朝着后头抬了抬手。
“来人,把五公主绑到父皇跟前去,妄议臣子,她敢说,我可不敢听。”
“你敢!”
“先把她嘴堵了。”
四公主丝毫不惧,垂眸笑了笑,又接着道:“这是我新交的好友,盛姑娘下次瞧见了,可得记在心上,莫让旁人欺负了去。”
说罢也没等两人反应,只示意陆宝珍扶着她离开。
“这处闹得很,我带你去游湖。”
极快的一顿敲打,却甚是有效,盛秋月脸色微变,甚至顾不上真被拖走的五公主,只将打量的目光落到了行远的二人身上。
-
宫门外,一辆不太起眼但极其宽敞的马车停在旁侧。
沧云站于马车附近,瞧见陆宝珍出来,上前对她拱了拱手,而后侧了些身子。
“宝珍姑娘,这边。”
马车上没有裴府的标记,若不是沧云满身气势地站在此处,陆宝珍还以为是哪里临时租来的马车。
但越是这样不起眼,她坐的越舒坦。
点了点头,陆宝珍踩上马凳,白嫩的手落在车帘上。
只是刚刚掀开一角,便瞧见了一道男子身影。
男人靠坐在一侧,双眸微眯,修长指尖缓缓压着眉心,长腿微微弯曲着,看似随意,浑身却又透着一股子压迫。
听见她上来,男人睁开眼,冷峻的面容添了几分温和,朝她勾起唇,煞是好看。
马车是真的很大,但里头坐着的人更让陆宝珍惊讶。
她身子一僵,脑中忽然浮现出盛秋月的脸,下意识就想往外头跑。
很快,手被一股温热的力道困住,将她轻轻扯回了马车。
陆宝珍步子踉跄,差点倒在他身上。
“跑什么?”
男人眉心拧了拧,怕伤着她,低头看向了她手腕原本的青紫。
还留着骇人的印记,并未消透。
陆宝珍抽回自己的手,不好再往外跑,只得硬着头皮坐下,可刚刚坐稳,心里打着的鼓还未停,马车外忽有一道女声落了进来。
“今日与陆姑娘甚是投缘,若陆姑娘在裴府不自在,改日我让工匠做一辆马车送过去,以免坐这些不起眼的马车,让人瞧见,笑话陆姑娘过于节俭。”
陆宝珍唇瓣微张,看向裴景之的目光忽然就变了变。
好似在看戏,探究,好奇,还带着一丝怜悯。
这马车也不是她的,盛秋月笑话她,不就是在笑话裴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