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今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他原本抱着邻居的衣服坐在沙发上,因为等的时间有点长,他一直在犯困,接下来的记忆全是模糊的。
好像只是稍微闭了下眼,再睁开就已经躺在床上了,外边的天色也暗了下来。
他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刚睡醒,他眼里还泛着点水光,乌黑的头发胡乱翘着,茫然地环顾四周。
床头开着一盏小台灯,昏黄的灯光填满室内,也让小树熊看清了房里的陈设。
与客厅不同,意外的整洁。
墙上挂着几件衣服,床的对面是一个较大的长桌,一侧摆放着电脑另一侧摆着各式调音设备,还有一架电子琴。
小树熊盯着看了一会儿,从床上慢吞吞爬下来。
这里绝大部分东西他都没见过,觉得新奇,睡意都散了几分。
钢琴他是知道的。
他在电视上看过,摁下去会发出好听的声音。
小树熊蠢蠢欲动地伸出一根手指,忽然想到今天邻居说的话,又把手缩回了袖子里。
不可以乱碰别人的东西,这样是不礼貌的。
他谨记男人的话,抿着嘴巴依依不舍地移开视线。
……
这个点程泽川已经出门上班去了,客厅里空无一人,餐桌摆着还在冒热气的饭菜,其中一个盘子下压着张纸条。
一出卧室小树熊就被香味吸引,嗅闻着来到了桌前。
[上班去了,晚饭记得吃。]
便签上写了这么一段话。
他舔着唇瞄了两眼,好奇道:“这是留给我的吗?”
他很馋,却没有去碰筷子,而是乖乖站在桌前询问613这个饭是不是给他吃的。
【肯定是给你的。】613想也不想。
这室内除了小树熊哪还有其他人。只是它没料到那个男人看起来不着调,手艺却挺好,做的饭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不过这并不影响613讨厌他。
又是吓唬人又是讨饭,给宝宝做厨子也是他应当的。
吃完程泽川留的晚饭,俞今舟没多待,直接回到了自己家里。
原主当时租的房子是这栋楼最便宜的一间,连家具都少得可怜,显得冷冷清清。
小树熊趴到沙发上蹭了蹭,正想再睡一觉,手机忽然嗡嗡地震动两下。
他低头从兜里掏出手机。
是爸爸打来的电话。
“小米粒,见到你钟叔了吗?”
雄厚的声音自手机另一头响起。
小米粒是原主的乡名,寓意很简单也很朴素,希望俞今舟可以衣食无忧,顿顿都能吃着香喷喷的米饭。可惜原主觉得太老土,一直不满自己父母这样叫自己,每次听到这个称呼都要发一通脾气,直到俞今舟穿过来。
他不反感这种亲昵的称呼,自然地嗯嗯应声,把今天和钟文宾见面发生的事情全都乖乖告诉了俞怀仁。
俞怀仁很疼自己的儿子,同时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多任性,所以担心这次他会与钟文宾发生什么不愉快。
在听到钟文宾给俞今舟安排了工作,还请他吃了顿饭后,俞怀仁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你钟叔那么照顾你,上班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干,别让人家失望。”俞怀仁开始细细地叮嘱。
还没说两句,手里的电话就被俞母给抢走。
“宝宝,最近过得还好吗?”
相较于俞怀仁说的工作上的事情,俞母明显担心俞今舟的身体和生活方面。
“有没有饿肚子,钱够不够?最近你爹刚卖了两头猪,不够我再去镇上给你汇点。”
小米粒是俞怀仁起的名字,俞母更喜欢叫俞今舟宝宝、崽崽这样的称呼,好像在她心里,俞今舟还是那个永远长不大,只会抱着她撒娇的小孩。
“够了妈妈。”小树熊习惯了周围人对他的关心,自然而然地开始撒娇,“我现在钱还有很多呢。”
够他吃好几天饱饭了的。
软软的语调,连尾音都带着一股甜味儿,不知道有多惹人喜爱。
光是短短两句话俞母都听得眉开眼笑,乖乖崽崽的换着喊,和俞今舟通了半小时电话才依依不舍地挂断。
……
第二天要早起,挂了电话没多久小树熊就洗漱完爬上了床。
即便如此,隔天他被闹铃吵醒的时候还困得睁不开眼,几乎是被613一句一哄地催促着刷牙洗脸、套上衣服的。
因为全程半眯着眼,袜子还套反了一只,要不是613提醒,他就这么穿着直接出门了。
这是俞今舟第一次上班,613像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不停和他说着各种注意事项。
小树熊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听。
【宝宝这次任务有点多,你在公司的时候需要维持原主的人设。】
“什么人设?”他疑惑地歪头。
前面的世界只会让俞今舟做一些剧情点的任务,维持人设还是第一次。
613给他说明:【大概就是在公司同事要你做什么工作你都要乖乖去做,不可以反抗。】
因为走后门的关系,原主被不少同事刁难和看不起,他内心怨恨,胆子却很小,所以不敢拒绝,再加上钟文宾的冷眼旁观,就这么被同事当成跑腿以及背锅的工具。俞今舟接下来就要扮演这么个角色。
别人说什么就要做什么。
小树熊暗暗记在心里。
——上班时间是九点,钟文宾八点就到了楼下。
怕俞今舟找不到他的车,他专门下了车等人。
终于,八点三十他等到了晃晃悠悠出来的少年。
“舟舟。”钟文宾叫着他的名字挥了挥手。
听到自己的名字,小树熊慢半拍地抬头四处张望,最后才把视线落到不远处的银白色轿车上。
似乎觉得让人干等着不好意思,他步子迈得大了点,很快就走到钟文宾面前。
“叔叔早上好。”他乖巧地打着招呼。
“早上好。”钟文宾打量着俞今舟现在的模样,问:“是不是还没吃早餐?”
小树熊老实巴交地点点头。
他刘海湿漉漉地往上翘着,像是洗了一把脸就匆匆下来了,整张漂亮的小脸暴露在阳光下,白得晃神,眼尾还沾着打哈欠洇出来的泪渍。
棕色的短袖衬衫和白色短裤,挎着一个和衬衫同色系的小熊背包,不像是去上班,反而像是去上学的。
钟文宾情绪复杂地看着他,忽然明白为什么俞家夫妇会那么溺爱孩子了。
这要是他儿子,他可能连班都舍不得让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