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昌城外现在有四股势力。
北边是因为没了狼头头收拢势力但又舍不得安昌这块肥肉的北兰。
南边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起兵造反,一路浩浩荡荡带着安南军来安昌的庄……庄二狗。
西边是大老远从大西北打过来,时不时宰几支四处流窜的北兰军的陇西王沈克。
东边更复杂,其他三方还能称作是死对头跟自家人,东边这一支就简直了。
纯粹是看安昌举世皆敌所以上赶着想要来分一杯羹,打着他们是来帮大武平定叛乱的旗号,带着他们三瓜两枣就来打秋风了。
甚至于这边都没什么齐整准备,说鸟语的嗷嗷叫的,围着篝火库库跳的,连没及冠的少年人都拉出来溜达,简直了,真不要那一张皮脸。
——周合如是说。
出城的路上他和冉玉讲附近都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势力,其余都是一笔带过,毕竟人家是有势力,可这一群……
周合当场就爆了一嘴大武粗话,骂他们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还学别人趁火打劫。
倒不是气他们趁火打劫,而是气趁火打劫的是他们。
冉玉心里开始后悔他为什么要和周合出来了。
叶浮云都没这位话这么多。
他还是睡不着,干脆在心里揣摩起了自己现在即将要见到的人。
——陇西王,沈克。
他大概知道沈克为什么会起兵造反,如果是因为当年沈净的事,那确实是先帝对不起他。
不过同为受害者……他应该不会被打出来的吧……
——冉玉如是想。
但是他想多了也想少了。
大晚上不睡觉,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的人可能很多,但这其中不包括沈克。
沈克睡的很香。
他带来的那一支陇西军睡的也很香。
新任帝王和新任摄政王跟如入无人之境一样,根本没什么人拦他们。
于是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直直的抵达了陇西军最大的那一方营帐。
冉玉坐在轮椅上,抬头跟周合对视了一眼。
他耳边是如同打雷一般的呼噜声。
冉玉:“所以,我们要不然……先去南边?”
周合看了一眼外边亮起来的天色,扬声道:“沈将军!”
呼噜声如雷贯耳。
周合一挑眉,掀开营帐的门帘走了进去。
冉玉不知道他在里边做了什么,总之是一声更大的“沈将军!”之后,呼噜声停了一瞬。
然后周合就倒飞了出来,激起地上一阵灰尘以及千声万声的“敌袭!”
他伸出大拇指,扯开一个大大的笑脸冲冉玉笑:“醒了”
冉玉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想扯一下轮椅往后退几步,但是手指刚一伸出去就是钻心的疼。
于是他就想着下来走两步,总不能见了长辈还大爷一样坐那等着人去推。
但就跟手指一样,他刚提起一口气心口就是一阵疼,激的他很急,一口“哇”一下咯出来一口血。
周合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灰走过来,正准备把他推进营帐好商量事情,结果就看见他那一身白狐裘上又多了几点鲜红。
“嗯?”周合歪头。
他冲着有了动静的营帐大声喊:“你干什么了!怎么跟我家阿玉气吐血了?!”
他急急开口:“他身体不好你不知道啊?怎么了不就是吵了你睡觉吗?!至于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吗?!”
冉玉有点羞了。
营帐的帘子突然被一把拉开,露出里边那一张被刀疤斜着贯穿整个脸庞的人。
这人身材高大,肩膀宽阔,仿佛一座难以撼动的山岳。皮肤黝黑,像是常年曝晒在烈日之下,透着一种粗犷的硬朗。
方正的脸庞上,颧骨高耸,线条如刀刻般分明,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刀疤从眉骨斜下来,指向了脖颈深处。
他的眉骨突出,眉毛浓密而杂乱,像两把锋利的刀刃斜插入鬓,眉宇间总带着一股压抑的戾气,仿佛随时会爆发。
眼睛是他脸上最令人畏惧的部分。
它们深陷在眼窝中,瞳孔漆黑如墨,目光锐利如鹰隼,冷冷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仿佛能穿透人心,令人不寒而栗。
那双眼睛很少流露出情绪,偶尔闪过一丝阴鸷,便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仿佛被猛兽盯上的猎物,无处可逃。
他的鼻子高挺,鼻梁如刀削般笔直,鼻翼略微外扩,显得霸道而强势。
嘴唇薄而紧抿,嘴角微微下垂,仿佛从未展露过一丝笑意。
冉玉冲他点点头:“行动不便,以致礼数不周,陇西王见谅。”
周合不怕他:“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给大爷他端上来,不然我们可就不伺候了!”
即便是沉默不语,他的脸上也始终挂着一抹冷峻,仿佛随时准备发难。
他的下巴方正,轮廓硬朗,下颌线条紧绷,像是时刻在咬紧牙关,压抑着内心的怒火。
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显得深刻而凌厉,仿佛岁月的风霜在他脸上刻下了无情的痕迹,也赋予了他一种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他的头发短而硬,根根竖立,像是刺猬的尖刺,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势。
即便是在平静的时候,他的整个面容也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仿佛随时会爆发出不可控制的怒火。
他的存在就像一团低气压,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无论是他的眼神、表情,还是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散发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凶悍,仿佛他天生就是为了震慑他人而生。
就是这样的人,突然从嘴角勾起一个堪称狰狞的笑脸:“阿玉?”
冉玉点头称是。
“冒昧打搅,扰您清梦。”
冉玉有点怕他这个笑。
沈克沉下脸,看向一边勾着他脖子的周合,伸手一推。
周合又倒飞的出去。
接着沈克端着一张扭曲的脸,在冉玉惊悚的瞳孔中缓缓向他走去。
——然后把住了轮椅身后的扶手。
先前推了推,把轮椅推进了营帐之中。
冉玉心底已经做好了被剁成细细的臊子的准备。
沈克说:“阿玉,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