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挥了挥手:“陛下登基,臣有礼相送”
身旁有人躬身送来一张弓箭。
周合看着眼熟,乐呵呵的:“这不是你当时杀哈图那张弓?怎么这时候拿出来了?”
冉玉没理他,再次伸手张弓搭箭,并暗搓搓伸脚准备拌周合。
周合看见他拉弓的时候就猛的向前冲,结果被不知道从哪出来的褚潍伸手扯住。
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好骂的太脏,只能低声问褚潍:“你干什么?!他现在不能动手你不知道?!万一要是在躺板板了你救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冉玉已经把箭射了出去。
这是一支响箭。
响箭之后是更大的响动。
一声接一声,就像是烟花一样的炮仗,响彻云霄。
炮仗的点火点好像在城外,听着像是北边跟东边,但又好像四面八方都有一样。
冉玉眼底突然挂上了笑,扬声道:“陛下既已收礼,那臣便宣旨了!”
周合不明所以,但依旧说:“宣!”
";朕承皇天眷命,奉宗庙之重,自今日改元永初。改京华年号轩和,除十恶重罪,赦天下刑徒,流徙者许归故里。";
";诸州郡积欠税赋尽数蠲免,鳏寡孤独者赐粟五石,八十以上老民加授鸠杖。";
";今以玄水克炎德,服色尚黑,历法改用《颛顼历》,郊祀牲牢以骍犊易为玄牡。";
";各郡国奏报祥瑞者,刺史以上官进爵一级;伪造者,族。";
";将军沈克,封武安侯,食邑万户,赐丹书铁券;安南军庄错后人庄二狗,此次救安昌有功,封车骑将军,领司隶校尉。";
";尊先帝为昭圣光武皇帝,庙号世祖;废前朝末帝为戾侯,其陵寝降格为列侯规制。";
";自朕起,宗庙祭祀减牲牢三成,以陶俑代活殉;功臣配享者,可立衣冠冢于太庙西庑。";
";撤未央宫椒房殿金铺,改设玄漆屏风;掖庭采女减半,放归者赐钱帛婚配。";
“时常感念有将士战死沙场家中无人问津,命章法卫随军,收敛其尸骨,记录其名姓,统一葬于城外三十里荒山处,许家人悼念,许将士归乡。”
“此前凡战死沙场者,暂设立登记之地,命工匠将其之名刻石记碑,许后世香火祭祀。”
";北兰遣子入侍者,许互市于云中;鲜卑犯塞斩首一级,赏帛十匹,田五亩。";
";各郡国私藏弩机过十具者,视同谋逆;民间冶铁需持少府监印牒。";
";设明经科取士,通《公羊春秋》者授博士;旧朝藏书遭焚毁者,献书一卷赏帛三匹。";
“科举暂停,凡有识之士皆可毛遂自荐于此。”
";令兰台重纂《前朝实录》,凡诋毁本朝者皆黜;民间私史需经御史台勘验。";
";凡煮海为盐、开山冶铁者,需持大司农铜符;私贩逾百斤者,没入为官奴。";
";丁男受露田四十亩,奴婢过十人者以倍算;豪强占田逾制,许佃农举告。";
";擢魏楚为廷尉,凡二千石以上官员犯赃,许直奏御前;诬告反坐者,腰斩弃市。";
";死罪可纳粟千石赎免,所得充边关军粮;但官吏受贿、欺民者不在其列。";
冉玉声音清冽,将不足千字的圣旨很快读完,扫视了地下一圈后,说:
“旨意以下,诸位,还不接旨!”
他气势够强,压的所有人跟着他的话叩首跪拜,山呼万岁。
冉玉将手里弓箭放到一旁,双手一拢举起手中玉玺,少了几分盛气凌人,多了几分眷恋。
“陛下,该你了。”
他缓缓下台,在所有人都跪着的时候,他摇摇晃晃的离开。
他走的很快,几乎是逃命一样。
周合想着他应该是一连这么长时间的连轴转所以累了,回去睡觉去了。
毕竟这人看起来活蹦乱跳的健健康康,这几天也在乖乖喝药没有把药浇花,他感觉,冉玉应该是快好了。
于是他提着冉玉交给他的玉玺,开启了自己的主场。
而快好了的冉玉身上沉重的吉服压的他喘不过气,只能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扶墙慢慢走。
只是他又开始咯血了。
这一次的血是鲜红的,将深色的吉服颜色染的更深。
他也伴随着这一次次的咯血渐渐没了力气,走着走着就跪了。
这一次给他的冲击有点大,让人向前猛的咯出一大口血,最后只能勾着嘴角咽下接着要咯出的血,说: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褚渊,成功了吗?”
他面前没有人。
那一大口血落到了身前有些枯黄的草地上,显得沧桑极了。
而这血的主人还在喃喃的自说自话:“失败了啊……没事,我们还有机会……”
他又吐了一口血。
“阿算……我还能撑过这个冬天吗?”
“父亲……真相,我可能没时间听了。”
“母亲……这个梦,我不想醒。”
他衣襟边突然炸开一抹更为巨大的血色,让他连跪都跪不稳了。
于是先前意气风发的权臣此刻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蜷缩了起来。
这里晒不到阳光,全是阴冷与血腥的气息。
“陛下……安昌……我守住了……”
……
“大人!!!”
冉玉没听见。
就像刚才没人听见他的话一样,这时候,他也听不见别人的话了。
褚渊拼着最快的速度从城外赶回来,还没来得及告诉他那个名为“地雷”,名为“炸弹”,名为“火铳”的新东西究竟有多么多么大的威力。
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他们都计划成功的很完美,北边和东边的外族主力都被一扫而空,任凭他们之中会再一次出现多么多么聪明的人,十年之内也再起不能。
而他们就可以趁着这段时间痛打落水狗,将以前收到的欺负原原本本的奉还。
他还没说他在天工院玩的很开心,并且发现了不一样种地天赋,已经开始和其中一位大佬研究抗病水稻了。
但是他也还想说他不放心冉大人,等到找到一个合适的保护他的人,而且这人得聪明一点,在冉大人偷偷倒掉药碗的时候要捉他拿证据……
可是。
冉大人。
你那么好。
给谁都留路,给谁都留分寸。
怎么不给你留一条生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