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浊先是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就笑了：“为什么要跟着我？”
白怜花的语气依旧是冷冷的，但说话的语速比平时慢了一些：“我一个人的力量还是太小，要想对付那些实力强大的大邪祟，需要你的帮助。另外，我发现你比较有钱，有钱人在处理一些问题的时候，会比较方便。”
看得出来，他在很认真地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那冷得像死人一样的声音，着实会让很多人感到不舒服。
好在周浊在这种事情上比较大条，所以也没有特别在意对方的语气，只是说：“我可不是什么有钱人，不过我有一个很有钱的朋友。不过话说回来，像你这么强的异人，异事局没有招募你么，如果能在异事局工作，应该比自己在外面混更划算吧？”
“你以前没听说过我吗？”
“我天天忙着研究术法，没有多余的精力去了解异人圈的事，没听说过你也很正常。”
白怜花稍稍花了一点时间沉思，而后道：“我从小就是在总局长大的——这么说吧，我和你们这些来自民间的异人不一样，我是由总局培养出来以后，输送到地方上的。”
周浊听明白了，白怜花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异事局招募了。
就听白怜花接着说道：“我16岁被输送到地方，先后在四个不同的省份干了七年，在这期间，我打残了十三个地区负责人，被记了三百八十七次大过，还上过一次总局的通缉令，不过你可以放心，我的通缉早就已经解除了。”
周浊心中不免有些吃惊。
这伙计的履历也太……怎么说呢，太别具一格了。
一路接触下来，他感觉白怜花只是性格冷了一点，缺少了一些情绪上的表达，但人不坏，尤其在墓室里的时候，这家伙其实是有能力逃走的，可他没有。
不但没有逃走，还拼上了性命，帮自己争取到了施法的时间。
“你身上有这么大的问题，异事局竟然没有开除你？”
“除非有总局授意，否则的话，地方上的分局没有权利开除我。”
“看样子总局对你很包容啊。”
“不是包容，是舍不得，他们花了巨大的人力和物力，才培养出一个我。”
说到“一个我”这三个字的时候，白怜花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这让周浊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那感觉就像是，曾经这个世界上存在很多个他，但最终只剩下了一个。
同时周追留意到，白怜花的头发并不是天生的白色。
屋子里的灯光很亮，很隐约看到，白怜花的发根微微发乌，大概是因为最近两天没时间染发，导致新长出来的头发露出了原本的黑色。
“如果你不欢迎我，我也不会强求。”大概是见周浊半天没有给出答复，白怜花再次开口说道。
周浊笑笑：“欢迎，当然欢迎，我刚才是在想，你为什么要把头发染成黑色，以及，你为什么要伤害那些……什么来着，地区负责人！”
白怜花并没有回应头发的问题，只是说道：“我打他们，是因为他们企图偷走丹神。”
周浊默默点了点头，摆出一副“我理解，我懂”的嘴脸。
“那些丹神，都是很脏的东西，我不让他们拿走丹神，是在保护他们，只不过，我的能力比较特殊，一旦动手，就容易停不下来。”白怜花解释道。
周浊不由抬头来，有些意外地看向了白怜花：“你本人对丹神不感兴趣吗？”
“感兴趣，”白怜花说：“尤其是小的时候，每次看到那种东西，我心里都会升起一股巨大的贪欲，恨不得马上就把身边的朋友都杀光，将那东西独占……但后来，我知道它们有多肮脏，所以就算再怎么想吞噬它们，我也会拼命忍住。”
“你没有吞噬过丹神吗？”
“没有，一次都没有。”
“那你为什么这么强？”
“我的能力，可以通过锻炼不断增强。你也很强，你不也有一样没有吞噬过丹神吗？”
“你怎么知道我没吞噬过丹神？”
“我能感觉出来。”
此时周浊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异人在吞噬丹神之前，身上可能是没有邪气的，白怜花如此，郑玉如此，他自己也是如此。
只有那些吞噬过丹神的异人，才会身具邪气。
想到这儿，他开口问白怜花：“可邪祟百科上为什么说，异人想要提升实力，唯一的办法，就是不断猎杀邪祟，吞噬它们的丹神？”
既然他和白怜花都可以在不吞噬丹神的情况下提升实力，那就说明，百科全书上的说法是错的。
甚至有可能，那本身就是一种有意为之的误导！
白怜花嘴里蹦出了几个字：“为了掌控我们。”
周浊深吸一口气：“这里面的逻辑相当复杂。”
“确实是，”白怜花点头：“我在总局生活了整整16年，我知道他们的难处，既要保证有足够的异人去对付出现在世界各地的邪祟，又要确保普通人的生活不受影响。”
“也是，一旦异人的世界和普通人的世界交叠在一起，这个世界原有的秩序就会彻底崩塌，一切都将以血统和实力为尊，没有先天异能的普通人，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永远不会有出头的机会。”
“这只是一方面，其实大多数异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精神上的问题，越强大的异人，往往问题就越严重，如果总局不能牢牢掌控住整个异人群体，肯定会出现大批比邪祟还要危险的异类份子。”
“现在的异人群体里，应该也有这样的异类份子吧？”
“有，少。其实异事局之所以能掌控异人圈，倒不是因为局里储备了多少丹神，而在于，总局掌控了全世界的黄金产业。想要利用丹神来提升实力，就一定要有狗头金来做药辅。”
“这一点我倒是想到了……总局能牢牢掌控全世界的黄金产业，手里肯定掌握了相当强大的武装力量。”
“确切来说，是掌握了相当强大的武力，没有装。异事局的核心高层，全都是人正以上的顶尖高手。”
周浊猜测，“人正”，应该是某种用来代表异人实力的级别，之前白怜花就曾说，自己的实力应该在九阶以上，说明异人的圈子里确实是有实力分级的。
“可为什么总局一定要用丹神来掌控异人呢？这东西对异人的危害，岂不是和毒药差不多？”
“就是因为丹神是毒药，所以才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