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着话,周浊的大脑依旧在快速分析着厉鬼的杀人能力。
他从外界引来的混乱气场中,也包括了从花草树木身上抽取来的一点点生命力。
他发现,厉鬼是先将自身的阴煞气场充入周围的环境中,将其他的气场全部挤走,而后突然将靠近门洞区域的一部分阴煞之气抽走。
如同在门洞附近建立了一个气场真空带。
而后气场中的阳气和生命气息,就像是空气被挤入低气压区域一样,快速流入这片真空带中。
“我明白了,这只厉鬼杀人的方式,是通过制造气场的真空带,将活人身上的生命力抽走。”
“好家伙,这已经不是正常意义上的杀人的,而是直接将别人的命‘拿走’。”
周浊自言自语的声音,完全被白怜花听在了耳朵里,于是提醒道:“所有的厉鬼都拥有一种违反物理规则的能力。”
要不是白怜花提这一句,周浊差点忘了这茬。
“违反物理规则……违反物理规则……”
周浊移动视线,看了看脚下干燥的地面,又看向尸厅里泛着水光的天然石壁。
不等他得出结论,白怜花又开口道:“它可以在一个十分干旱的地方凭空凝结出潮气。”
周浊摇头:“这只是表面现象,其实你仔细想想,在这样一口井的井底,为什么会出现这么一个和周围环境完全不搭调的溶洞呢?
我猜,厉鬼的能力,应该是空间重叠。
井壁上的洞口,洞口里的石厅,都来自于另外一个空间。
不过这种能力应该只能覆盖很小的范围,无法影响到洞口外面的世界。”
周浊的意思其实很明白了。
进入石厅,就会进入厉鬼的能力范围,它能将一口溶洞重叠到井底,也能将一块石头重叠到活人的心脏里、脑子里。
关键这种能力似乎不是靠炁场来催动的,周浊一时间也很难参透其中的原理。
(严格来说,应该是炁场,而不是气场,前面写成“气场”是为了方便理解,后面就统一改成“炁”了,炁和气的发音是一样的)
既然进入太危险,那就只能在洞外把厉鬼干掉了。
随后周浊定了定神,运转念力,将风水中的庞大炁场引到自己和白怜花的身上,一边伸出食指,凌空画出一道辟火符的符印。
寒风肆起,周浊抓来一把鬼沙,朝石厅内撒去。
在风力的撩动下,大捧鬼沙在空中形成一道黑色的旋涡,朝着铜镜盘旋而去。
同一时间,覆在洞口上的炁墙散去,大股阴煞之气急蹿而出,瞬间覆盖井底。
邪气先是以极快的速度变浓,旋即又在井底制造出一片炁场真空带,试图抽走周浊和白怜花身上的生命力。
然而刚才的炁墙其实并没有消失,只是换了一种形态,包裹在了周浊和白怜花身上。
不断有大量阳炁和生气被真空带吸走,奈何周浊布置的风水阵覆盖了整个村界,其中蕴藏的炁量堪称巨大,几乎到了无穷无尽的境界。
抽不完,根本抽不完。
期间周浊试着移动视线,不去看石厅里的铜镜。
果然,视线这么一挪开,厉鬼便不再从他身上抽取生命力。
“真是怪了。”周浊不禁感慨。
白怜花将视线转向了他,但没说话。
周浊看着白怜花,说道:“厉鬼的杀人能力,似乎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才能启动,这已经不能算是能力了,更像是一种机制。”
白怜花说:“说真的,我也算是和各种邪祟打了很多年交道了,像你这么折磨厉鬼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周浊不解:“这话说的,我怎么折磨它了。”
白怜花环抱双臂,淡漠道:“以前我每次碰到厉鬼,都是生死一线,稍有不留神就会步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可你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把洞里的厉鬼当成对手,你一直在拿它做实验。
厉鬼对于你来说,和动物实验室里的小白鼠没什么两样。”
周浊摇头:“别闹了,我可没傻到把厉鬼当成小白鼠,想当初——也就是小半个月前,我平生第一次遭遇厉鬼,那一次我差点死在一间潮气浓郁的地下室里。”
也是突然聊起来了,周浊才意识到,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好像也就刚刚过去半个月。
想着想着,就听石厅里传来“嘭!”的一声,铜镜图案崩裂成两截,从石壁上掉了下来。
周浊这才仔细感应到了一下石厅里的气场,发现厉鬼身上的阴煞之炁已经完全消散。
他挥挥手,散去辟火符的符韵和萦绕在身周的混沌炁场,举步迈进了石厅。
此时石厅里的天然石壁已经收到干燥的影响,水光变得逐渐黯淡。
“看样子,厉鬼一死,这个石厅就从原本的空间中完全剥离出来了,没有了从原空间弥漫过来的潮气,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变得和外面一样干燥。”
也就在周浊嘀嘀咕咕的这几秒钟里,匍匐在石壁上的肉瘤也以很快的速度不断消逝。
那就像是大片大片被海绵吸走的墨水一样,先是快速变小,然后缩入墙中,消失不见。
地面上一片片狰狞油腻的人皮也以同样的速度褪色、消失。
两人前后相跟着来到石厅深处,周浊附身从地上捡起了断裂的铜镜,白怜花则从背包里拿出第二支手电,照了照石厅里的环境。
灯光下,很快石壁表面都能看到形如蜂窝的孔洞,大概是因为长期水蚀的缘故,这些小孔的边缘看上去十分光滑。
“我怎么觉得,这不像正常的溶洞?”
周浊正用手指在铜镜上画出符印,就听一旁的白怜花开口问道。
于是他也抬起头,朝周围的石壁看了一眼。
片刻,他的眉头也微微蹙了起来:“还真是,这个溶洞里的墙面,竟然不是喀斯特地貌里常见的石灰岩,而是玄武岩。”
白怜花将手电光打在了周浊脸上:“玄武岩层里也会形成溶洞吗?”
周浊一把攥住灯头,将刺入眼帘的强光彻底挡死:“会,但形成条件苛刻,尤其是大型的玄武岩溶洞,全世界也没有多少。”
白怜花把拉开周浊的手,又把光线照在了周浊脸上:“这么说的话,只要仔细找一找,说不定就能找出这座石厅的来历。”
“快拿开,要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