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前一后,在深冬的林地里快速穿行。
跨越一座土丘的时候,白怜花的速度稍稍慢了一点,周浊看准机会,立刻摸出两张符箓,一张贴在白怜花额头上,一张贴在自己的额头上。
符箓在没有起火的情况下瞬间化为灰烬,符韵瞬间笼罩两人全身。
“这是什么?”白怜花小声问道。
【同心符,贴上这东西,咱们就能互相听到对方的想法。】
白怜花稍微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现在听到的,是周浊的心声。
【以前怎么没见你用过这东西?】白怜花心中疑惑。
周浊也能听到他的心声,立即回应:【这东西用多了会伤害到你的脑神经,非必要情况最好不用。】
【认识你这么久了,可每次看到你使用这些我没见过的能力,还是觉得很神奇。】
周浊发现,白怜花在用心声交流的时候,语调、语气,都和平时用嘴说话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他的心声,很平和,很干净,如同他身上的炁场给人的感觉。
眼下不是闲聊的时候,周浊用心声问道:【杜文斌的能力是什么?】
【黑光。这种能力可以让他进行短距离瞬移,也可以释放出一种特殊的黑色波动,那种波动肉眼可见,形状像一弯黑色的月牙,移动速度很快,这种波动很难处理,在它伤到目标之前,没有任何手段可以让它消失。】
【你的雷剑说不定可以。】
【但愿吧。】
【另外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什么?】
【我的思绪很杂乱,接下来你可能会听到大量的噪音,不过不用管它们,做你自己的事就好。】
白怜花也发现,周浊在用心声和他交流的时候,声线似乎和平时不同。
平时周浊的声线比较脆亮,可从他脑海里发出来的心声,却是一个更加成熟厚重的声音。
之后两人不再交流,只是专心赶路……确切来说,只有周浊一个人在专心赶路。
白怜花专心不起来,因为他发现,周浊的脑袋里确实很乱。
苏扬的敌人到底是谁?
如果让张国栋传信的人不是祝延州,又会是谁?
祝延州是怎么联系上张国栋的?
这次的敌人,看来应该是议会派来的了,如果我们干掉了这次的杀手,接下来议会里的那位仇家又会做些什么呢?
王子帅到底算不算异人,他身上的炁,明显和普通人有区别。
……
每一秒钟,周浊的脑海中都有大量的问题闪过,甚至有些时候,这些问题是同时出现在他脑袋里,好几个不同的声音融在一起,令人心烦意乱。
白怜花实在想不明白,一个脑子这么乱的人,是如何做到,不管处理任何事,都能从千头万绪之中捋出正确的头绪。
如果换成是他,这么多问题在脑子里无休止地闪过,估计撑不到一周他就要疯了。
局里目的地还有最后五百米,周浊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桃符,塞给白怜花。
【这又是什么?】白怜花问道。
周浊的心声从一堆杂乱的噪音中钻了出来:【换位符,可以在短距离内交换咱们俩的位置,这是一次性的桃符,用一次就废了。】
在这段心声传来的同时,白怜花还从周浊的脑海中听到了另一个悄咪咪的声音:【找到他们了。】
他立即朝着前方的林子里扫视,却根本没看到任何人影。
接下来他就听到了【一个以晦气为主,另一个以阴煞之炁为主,这两个人,生命力都强得离谱!】
思绪交换间,两人已经爬上了一座小高地。
借着从夜穹泼入林间的月光,白怜花终于看到了前方的几个人影。
一个身材纤细,一副病鬼模样的男人正坐在地上,拿着指南针校对方向。
另有一个小个子……好像是个女人,站在离男人不到一米的地方,双手插兜,像是在发呆。
而在两人身后,还跟着几个动作僵硬的特战员——光是看轮廓,白怜花也能辨认出来,那是几个穿着防弹衣、头戴钢盔的特战员。
此时这几个特战员仿佛被某种力量控制了,像拧了发条的木偶一样,一直低着头在原地打转。
周浊的心声传来:【每个人身上,都连着几条很细的丝线,这些丝线上的阴煞之气很重,应该来自于哪个女人。】
白怜花给出提醒:【那个瘦高个就是杜文斌。】
周浊点点头,回应:【看样子咱们必须得上了,几个特战队的兄弟都被另一个异人种了邪气,正常人的体质扛不住那么强的阴煞,如果不赶紧把他们救下来,我怕他们撑不了几分钟。】
【他们不是正常人,他们都是用特殊技术强化过的。】
【那也扛不住!他们几个现在的状态,比刘参也好不到哪去了。】
两人脑子一直在转,脚步也一直没停下。
四只脚掌交替地走在布满枯枝和落叶的土地上,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周浊一直在仔细计算着距离。
两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五十米……
哪怕已经进入了手枪的精度射程,白怜花也一直没有开枪。
周浊没有多问,他知道白怜花不动手,一定有着充分的理由。
他只是默默测算距离,一边凝练念力,尝试调动敌人身上的炁场。
一如对付尚可喜时一样,周浊从两人身上分别抽出了一点邪气,冲入另一个人体内。
但他很快发现,同样的方法,对眼前的这两个敌人完全没有效果。
两人的体质似乎都十分特殊,他刚刚从两人身后抽取出部分邪气,便有新的邪气在两人身上生成,就连移炁时候带走的那一部分生命力,也飞速补全了。
这两个人,能从周围的环境中吸取炁场,补上自身的亏空。
异人到了人正级别,生命形式就会变得和人类不太一样。
现在周浊总算明白了,他们的生命形式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他们都拥有了吐纳天地灵气的能力!
这样的人,恐怕自愈能力也会变得非常强,相比于白怜花也差不到哪里去。
“好像不太对劲!”就在这时,一直在看指南针的杜文斌突然开口说话了。
离他不远的女人也开口道:“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自己身上好像突然少了点什么,但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杜文斌收起指南针,警惕地朝四周张望:“对,我也是这种感觉。一个人感觉到异常,还有可能是错觉,可两人不会产生相同的错觉。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