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肆意洒落在颐和园的琉璃瓦上,折射出一道道刺目又晃眼的光芒,可这光芒再炽热,也无法驱散我心底那如墨般浓稠的阴霾。我带着康有为等人,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缓缓穿过那悠长又略显压抑的回廊,每一步都踏得无比沉重,却又满含坚定。我心里清楚,此番前去乐寿堂,必将迎来一场惊心动魄、针锋相对的激烈交锋。
乐寿堂前,侍卫们如同一排排雕塑般整齐地站成两列,周遭的气氛压抑得近乎凝固,让人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变得沉重起来。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稳步走进堂内。只见慈禧稳稳端坐在主位上,神色冷峻威严,散发着让人胆寒的气场,身旁的李莲英则垂手恭立,那眼神中偶尔闪过的狡黠,让我心生警惕。
“儿臣叩见皇额娘。” 我恭敬地俯身行礼,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如常,可微微颤抖的语调,还是泄露了我内心深处的波澜。
慈禧微微抬眼,那目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在我和康有为等人身上逐一划过,随后冷冷地开口:“皇帝此番前来,到底所为何事啊?” 她的声音虽不高亢,却仿佛裹挟着一股无形的重压,瞬间让整个屋子的温度都降了好几度,寒意扑面而来。
我挺直脊梁,沉声道:“皇额娘,今日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想必您已然尽知。儿臣与诸位大臣一心只为大清能够变法图强,挽救国家于水火之中,可谁能想到,竟遭到守旧派的恶意弹劾。如今,那位勇敢出面作证的官员,竟在京城天子脚下惨遭暗杀,险些丢了性命。此事必定是守旧派的丑恶行径,还恳请皇额娘明察秋毫,严惩凶手,以正国法!” 说到最后,我语气中满是愤慨,双拳也不自觉地握紧。
慈禧听闻,顿时冷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嘲讽与不屑:“哼,朝堂之上,你和那些大臣们闹得鸡飞狗跳、不可开交,现在倒好,又跑到我这儿来哭诉。你说的这个所谓证人,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一伙儿找来的同谋,故意编造谎言,诬陷守旧派大臣?”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帕轻轻擦拭着手指,仿佛提到 “证人” 二字都脏了她的嘴。
康有为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扑通” 一声跪地,急切地说道:“老佛爷明鉴啊!证人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我们辛苦收集的证据也都真实可靠,经得起任何查验。守旧派长期贪污腐败,肆意搜刮民脂民膏,所作所为早已祸国殃民。若不加以严厉惩处,长此以往,大清的江山社稷必将危在旦夕啊!” 康有为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上满是焦急与恳切。
慈禧脸色瞬间一沉,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暗沉天空,她怒目圆睁,死死盯着康有为,厉声喝道:“大胆康有为!这里哪有你放肆说话的份儿?你不过是一介无权无势的布衣,竟敢如此大胆,妄议朝政,蛊惑皇上,简直罪大恶极,其罪当诛!” 慈禧的声音在堂内回荡,震得人耳鼓生疼,她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康有为吞噬。
我心中猛地一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连忙说道:“皇额娘息怒啊!康有为虽然出身卑微,可他那颗赤诚之心日月可鉴。他一心只为大清的未来着想,提出的诸多变法之策,皆是为了拯救国家于危难之际。还望皇额娘能高抬贵手,给他一个机会,也给大清一个改变的机会啊!” 我眼眶微微泛红,语气中满是哀求与期盼。
慈禧看向我,眼神里满是失望与愤怒,那目光如同一把尖锐的匕首,直直刺进我的心里:“皇帝,你自幼便在我身边,受我教导,可如今呢?竟被这些人迷了心智,做出违背祖宗之法的糊涂事。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是能随随便便更改的吗?那可是祖宗的心血,是我大清的根基!” 慈禧情绪激动,胸脯剧烈起伏,手中的手帕也被她攥得皱成一团。
我 “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疼意瞬间袭来,可我顾不上这些,恳切地说道:“皇额娘,时代已然不同往昔了啊!如今列强如饿狼般环伺四周,大清内忧外患,局势岌岌可危。若我们还一味地守着旧规矩,不思变革,那日后该如何抵御外敌的侵略?又该如何安抚受苦受难的百姓?难道祖宗辛苦打下的江山社稷,真的要毁在我们这一代人手里吗?” 我声音哽咽,满心的痛苦与无奈在这一刻再也抑制不住。
慈禧沉默了,她的目光缓缓转向窗外,久久凝视着远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堂内瞬间一片死寂,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只有微风轻轻拂过窗帘,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许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多了几分疲惫:“此事容我再仔细考虑考虑。不过,皇帝,你一定要记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清,为了你好。”
我心里明白,慈禧这只是暂时的妥协,她心中的疑虑和不满并未真正消除。这场交锋,表面上看似暂时平息,可实际上,暗流正在深处汹涌涌动,一场更大的危机或许正在悄然逼近。
“谢皇额娘。” 我缓缓起身,带着康有为等人退了出来。走出乐寿堂,天色已然暗了下来,远处的昆明湖在夜色的笼罩下显得格外平静,宛如一面巨大的黑色镜子,可我的内心却如翻江倒海一般,久久无法平静。
回到宫中,康有为等人满脸忧虑,纷纷围拢过来:“皇上,老佛爷的态度模棱两可,我们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办啊?”
我抬头望向夜空,繁星闪烁,却照不亮我心中的迷茫。但很快,坚定的神色重新回到我的脸上,我沉声道:“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变法都绝不能停!我们一方面要继续想方设法收集证据,将守旧派的罪行彻底揭露出来;另一方面,要加快变法的筹备工作,争取在老佛爷做出最终决定之前,让更多的人真切看到变法带来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