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已将掌家权给了大娘子。”珠云默默将那绞碎的绣帕捡起。
吴清洛好不容易平复的心绪,又一次翻动。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为何自己重生一世,却改不了宋范两家结亲?
明明连司马家的亲事,她都说服父亲悔了。
“交了又如何?”吴清洛咬牙道:“这世上本就没有一成不变的事!”
“事在人为!”
她垂眼死死盯着剩下的绣帕,那上方绣着一对喜鹊。
一个月前,她在小花园等着,待宋易安进了府,她便爬上了树,假意去救那对被困住的喜鹊。
待宋易安走近,她心一横,故意跌下了树……
不出意外,宋易安接住了她。
前世,她对宋易安并不了解,也从未将这位少言性冷、肤黑面丑的大表兄放在眼里。
那时的司马家尚得太后宠信,司马大人已是知鉴院,其子司马岭亦是早有才名。
父亲年轻时,与司马大人相识。
幼时,她是见过司马岭的,小小年纪便已是古板性格。
当司马家提亲,她虽对司马岭并无男女之情,但亦是嫁了,毕竟司马家如日中天,嫁入司马家便是享福。
可谁知,后来太后与官家产生如此大的嫌隙。
司马岭与宋易安水火不容。
最终宋易安抄了司马家,司马家上下全员下狱。
她从诰命夫人变为阶下囚。
“姑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珠云犹豫再三,还是说:“司马郎君家世、相貌、性子,样样都比大爷好。”
“姑娘何故在这里受人非议?司马郎君当日说愿以正妻之位迎娶姑娘的。”
珠云实在想不通,她家姑娘这般才貌双全,为何执着那位黑脸相公,与她人争夫君?
吴清洛收回目光,看向逸风院方向。
良久,才说:“今日荣耀又如何?能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珠云,这一次,我定要做人上人,不会再做阶下囚。”
她自幼才貌出众,吴家虽不是名门望族,但亦是一方大户。
凭何她这般天之骄女要跌落泥土?
宋易安是喜欢她的!
不然前世,他为何独独为她送来避寒的棉被,还送来她喜食的糕点?
食盒里还放着一张纸条【表妹勿忧,我自会想法营救。】
他虽未署名,但字迹却骗不了人。
那位其貌不扬的大表兄原来早已对她情根深种,竟愿为她冒天下之大不韪。
即便最后,吴清洛没逃过斩首的命运,但她心内却是有牵挂的。
定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不甘,方才许她这一世。
“大表兄才是我的良人,今日那些肤浅的女子看重皮相,终归有一天会悔不当初。”吴清洛声音柔柔,却十分笃定。
待她成为宰相夫人,即便是继室又如何?
“珠云,去主屋,我要去向姑母请辞,我要回抚州。”吴清洛打定主意,站起身。
珠云不料她这般说,诧异道:“姑娘想通了?”
“想通了,明日大表兄陪那病秧子回卫洲。”吴清洛捏紧拳头:“卫洲向南行两日便是抚州。我可借口跟着。”
“这一次,我有法子让她有去无回!”吴清洛眼带狠厉说:“大表兄往后要做的大事,我都知晓,我可以帮助他!”
她可不是旁的无足轻重之人。
她是天命之人!
逸风院。
范紫芙擦了擦薄汗,只觉热气逼人。
“石竹,这还未入冬,何必弄得这般热?”
石竹见状,开了一扇窗户:“大娘子身子弱,每逢入冬就会生场大病。昨夜大娘子又动了气,奴婢担心。”
范紫芙起身,将浅紫罗缎褙子脱去,只留素纱窄袖短衫,方才觉得清爽些许。
“大娘子,太阳落山了,该用晚膳了。”
门外传来莫辞恭敬的传话声。
范紫芙一顿,怎么宋易安还在?
她在这暖阁已躲了快三个时辰了。
不知为何,她面对宋易安总有些不自在。
当初读《大顺王朝》时,她是蛮欣赏宋易安,只觉他在经济改革上的胆大妄为甚得她心。
毕竟,她能在外企快速上位靠的亦是这般大刀阔斧。
看宋易安,她颇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可真当对上活人。
范紫芙却有些别扭了。
“大娘子。”
石竹的唤声将她思绪打断。
“天黑了,天会冷,还是将褙子穿上吧。”石竹拿着褙子劝道。
范紫芙却轻轻推开道:“不出一个时辰就得脱光,还不是白穿,别费这事了。”
……
两人沉默用过晚膳。
待奴仆将膳食撤了,范紫芙深呼吸一口气:“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宋易安微怔,盯着她。
范紫芙暗道:这古人确实不懂卫生知识。
“大爷这表情,难不成……想一起洗?我倒也不排斥鸳鸯戏水,水乳交融。”
“石竹,备水。”
一旁伺候石竹早就羞红了脸。
而守在门口的莫辞亦是大为震惊,恨不得将自己埋在那落叶下。
饶是如此,宋易安也是一脸淡然,提步向内室的浴房走去。
若不是范紫芙瞥见他发红的耳朵,还道这人倒是这般稳得住。
肤黑还是好处大。
任何情绪都不容易显露。
“石竹,帮我卸发吧。”范紫芙盯着宋易安进了浴房,才转身向梳妆台走去。
“诺,大娘子。”石竹红着脸跟在身后。
倒是孙嬷嬷从屋外匆匆进来,掩着衣袖。
“大娘子,本应昨夜与你说道一二,但今夜亦不晚。”孙嬷嬷表情异样说。
范紫芙从镜中疑惑看着她,“何事?”
孙嬷嬷才从袖中拿出一本书,故作镇定:“这房中事,大娘子不爱听,可老奴还是得劝说两句。”
本应在出嫁前为她恶补房中事,可偏偏大娘子既羞涩又排斥。
这事愣是拖到今夜。
临时抱佛脚总比啥也不懂好。
范紫芙披散着发,转身接过,《房中术》。
“这哪里来的?”她随意翻看着古籍。
这倒把孙嬷嬷问住了。
纵是活了五十多年,她也说不出,谁特地将这古籍拿给她,让她好好教导一番。
按理说,姑娘出嫁,是亲母教导。
大姑娘幼年丧母,继母怎可会教她这些?
范府真心疼爱大姑娘的也只有一人。
范紫芙抬头见孙嬷嬷支支吾吾,心下了然。
可真是一个有趣的老头。
“好了,下去吧,我自有分寸。”范紫芙将古籍放在书匣内,吩咐。
孙嬷嬷还想劝两句,却见她已在打哈欠,有些不耐烦。
虽是内心担忧,却也无可奈何。
如今的大姑娘,可不是任人拿捏的主儿。
直到快二更天,与石竹守在屋外的孙嬷嬷才放下心。
听这屋里的动静,大姑娘可是无师自通?
直至宋易安差点没忍住……
以至于清心寡欲二十多载,第一次生出邪念……
她说的戏水,可……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