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紫芙微微发抖,望着万氏母女,喃喃道:“大娘子,表兄乃男子,他为何会在这后院?”
“这房中的颤声娇是他带来的还是谁提前点上的?”
“我才出嫁,夫君尚在范府,这般手段,是想我被休还是想让我浸猪笼?”
范紫芙一连三问,随后猛咳直不起身。
石竹扶着她,哀声道:“姑娘保重身体。”
又对范公哭诉:“老太爷,这范府还是姑娘的家吗?这般凶险,行错一步便万劫不复,奴婢恳请老太爷为姑娘做主。”
主仆二人声泪俱下,直叫人心酸不止。
宋易安将范紫芙半扶住,双目如寒雪:“范大人这般轻拿轻放,今夜芙儿受此惊吓,我必追查到底。”
范言礼面色一僵,没想到怯弱的长女,竟这般硬刚,而宋易安居然也为她撑腰。
“父亲。”范若英见范言礼面色有所动摇,哭喊着抱着他的腿:“我与阿母是无辜的,父亲要相信我们。”
“无辜?你们与他人勾结,想害我名节尽毁,这番倒说自己无辜?”
“若不是我发现那碗药味道不对,若不是我不放心让林姨娘过一柱香便来寻我,你们这番已得手了!”
“环环相扣,心思实在缜密的紧。”范紫芙咳嗽道。
“药?”范公沉声问:“药怎么了?”
“阿翁,石竹不过离开一会,炉子上的药便添了其他。”范紫芙咳嗽道:“外祖的药方,我大抵是喝久了,一点变化我便能察觉出来。”
“长姐,你勿要血口喷人!”范若英叫道:“你的院子,旁人怎么进的去?”
“是啊,我的院子,亦不过是中午才收回来的。”范紫芙抬眼看向她:“那些伺候的丫鬟,多是面生的紧。”
“长姐,你口口声声说我与阿母害你,可我们为何搭上自己来害你?!”范若英哭吼道。
只觉这辈子就毁在今晚了。
忽而,她看到范紫芙嘲讽的勾唇,她似是想到什么。
她瞪大眼睛,指着范紫芙:“是你,是你干的!”
“二妹妹说什么呢?我饮酒过多,不过是出来如厕醒酒。”范紫芙反驳:“且这屋子难不成是我让你们进的?这床是我让你们上的?”
“这屋明明没有香料,定是你换了!”范若英认定她,急着脱罪,瞬时脱口而出。
一旁的万月容愣是没拉住。
范紫芙带着泪,故作诧异:“换香?这颤声娇原不是这屋的?那是哪屋?难不成是我先前待的最后那间屋子?”
范紫芙捏了捏石竹的手,石竹立马惊叫:“老太爷,万郎君衣服下有个香囊,花式是京中现下时兴的样式。”
众人看过去,果见凌乱的衣服堆里有个金线绣边的香囊。
范公随身伺候的奴仆上前,捡起来,呈给了范公。
范公打开一看,除去普通香料,竟还有一张纸条。
他定睛一看,顿时怒声道:“范言礼,这便是你选的夫人!”
范言礼急忙捡起一看,【西厢房第一间,速成事!】
那笔锋娟秀,是万月容的笔迹。
“老爷,不是的,我没有写过,你是知道我的,你听我解释……”万月容梨花带雨。
她骄纵一世,顺遂一生,第一次陷入此境遇。
她张开手,想要拉住一直托着她的浮萍。
却被范言礼愤怒地一脚踹倒:“贱人,白纸黑字,你还如何狡辩?!枉我以往这般信重你。”
范若英捡起一看,大喊:“不是的,这不是母亲写的,明明不是写的第一间。”
范紫芙像看傻子般看着她:“二妹妹,你还是闭嘴吧,不然大娘子纵有千般法子也圆不回来了。”
“不过,这香囊绣样倒是眼熟。”她转头看向一旁倚在桌边的吴清洛。
“嫂嫂,这是我送给二姑娘的,但是范府所有女眷我都送了。”
“吴家绣品得太后青睐,每年选入宫中,清洛想着送些给大家赏玩。”
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范紫芙不得不重新审视吴清洛。
若不是孙嬷嬷半路拦截了万月容送信的人,换了纸条,又换了香料。
保不齐,真让万珩得手。
可万氏母女如今自身难保,为何没有指认她?
范紫芙双眼微眯,竟没想通。
难不成她们不是一伙的?
“还有什么话好说?范言礼!我对你太失望了!”范公看着这铁证如山,加之范若英一再说漏嘴。
他痛心疾首道:“菘蓝去后不久,你就抬了这万氏。这些年,她在府中作威作福,中饱私囊贴补娘家,觊觎芙儿与她娘的嫁妆,将英儿养成这般。”
“如今引狼入室,害人害己!”
“这般妇人你竟还想护着!”
范公一直未问罪,不过是一而再再而三给长子机会。
祠堂训斥时,长子便护着这妇人,还想着以补贴范府之名,扣下菘蓝的嫁妆。
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丑事,长子居然冥顽不灵,还想袒护。
范公痛心疾首,思及以往,每次芙儿见他都欲言又止,定是受了许多委屈。
他只觉这个祖父做得实在太不称职!
原以为表面过得去也就罢了,而万氏实在太过狠毒!
“将万氏母女送去山里的庄子,不得再入范府一步。”
“管家之权一并交还。”范公猛拍桌,沉声道:“今日之事,传出去一个字!老夫绝不放过!”
“老太爷,你不能送我们去山里,那处什么都没有,老太爷是要我们自生自灭吗?”
“英儿是范家的骨肉,老太爷这般狠心吗?我要回万府。”万月容高声哭喊。
“范家骨肉众多,即便剔除长坏了的骨头,依旧可以新生更好的骨肉。”
“回万府?万家是你哥嫂做主,你与他们幼子做出这种事,他们还会接纳你吗?”
范公站起身,一身凛然,俯视万氏母女,一锤定音。
“来人,堵了她们的嘴,锁在柴房!明日一早就送庄子去!”
万氏母女被堵嘴,呜咽不断。
范言礼下意识向前走了两步,立刻停下来。
范公注意到,心内失望更甚。
长子没有掌控范府之能,遇事踌躇不决,又易听信他人所言。
他真得为范家打算了。
待万氏母女被带下去后,万珩亦被架了出去。
范公对吴清洛说:“你是吴家二房的嫡女,老夫原是没资格说上一二。”
“今夜之事你虽脱了关系,但那位主事的王嬷嬷如今失踪,在老夫这里,你依旧有嫌疑。”
“老夫将与吴府、宋府去信,说明今夜之事。”
吴清洛原是垂头,听及此言,抬头便撞上了范公审视的目光。
她稳了稳心神,才说:“范公明鉴,清者自清。”
“易安,送你表妹去歇息,明日便出府去吧。”范公不好与她这个小辈一直计较,只得如是说。
“芙儿留下,阿翁有话与你说。”
范紫芙脚下一顿:“诺。”
难不成阿翁看出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