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到晚的，你能不能别惹事儿啊？”
“你是法盲吗？”
“法院都判了，人家医院没问题，你咋还去医院闹呢？”
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民警伸手，戳着西装男的脑门训斥着。
西装男此时倒是跟个鹌鹑似的，声都不敢吭。
这时，电话打进来。
中年民警接起电话，气势嚣张的女声响起。
“杨齐南，我告你啊！那是我弟弟，你小舅子！”
“你不救他，谁救他！”
“你个派出所副所长，帮一下小舅子怎么了？”
“你可别忘记，你今天的地位是怎么来的。”
“当年，要不是我爸借你们家那三百块钱，你能有大学上？”
“你能毕业出来找到好工作？”
“你能当到这派出所副所长？”
“呵，我爸现在走了，怎么？你想翻脸不认人啊？”
听着自己老婆义正言辞地翻旧账，那套十年如一日的说辞……
派出所副所长杨齐南只觉心累。
“不是，这次他带人在医院聚众闹事，打砸医院，还弄伤了医务人员……”
“人家医院完全可以告他扰乱秩序，这是要行政拘留的！”
“更何况，他还弄伤了人，搞不好，判个故意伤害，他还得去吃牢饭！”
“我怎么帮？”
“我不管！”对面女声强硬道，“反正我要我弟没有问题地出来。”
“再说，他这么做，不还是为了我爸那事儿吗？”
“法院和医院官官相互，不给赔偿，我们老百姓不闹一闹，还不得被人欺负死啊！”
“对了，打伤我弟的那个人，你可别放过啊！”
“听说鼻子都出血了，还被甩到围栏外，手也脱臼了，那人咋下手这么狠哪！”
“他打伤我弟，要判刑，也该是那人，关我弟啥事？”
“而且，正常人谁把人甩到围栏外啊，多危险啊，要不是我弟机智力气大，扒住了围栏，就不只是手脱臼了，命可能都没了！这是杀人未遂！”
“我爸当年对你多好啊！可他老人家出事的时候，你说你在医院和法院没有认识的人，合着，你这派出所副所长女婿是一点忙都没帮上。”
“我爸死前，最牵挂的就是我弟，现在让你放过你小舅子，教训一下那个欺负你小舅子的人，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反正我现在就这么一个弟弟了，按照我爸的遗愿，我必须要照顾好！”
“要是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到，那咱俩日子也别过了！小小和囝囝跟我回娘家！”
小小和囝囝是副所长杨齐南的一双儿女。
听到这话，他眉心跳了跳，捏了捏眉头，他叹了口气，无奈道：“知道了，我看看情况吧……”
……
派出所。
“清醒一点，你叫什么名字？家里人电话有吗？”
“我没醉！再来一杯！”
“你们为什么要打架？”
“看他不顺眼（看他不顺眼）。”（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你为什么要偷人家电车电瓶？”
“因为，电车锁更难撬，就只能偷电瓶卖钱……”
“……”
在一众醉酒发疯，打架斗殴，盗窃偷窃的嫌疑人中，杨进和叶一晨乖乖坐在一旁。
“没事儿，晨哥，我打电话给钟初了，他们待会儿就过来。”杨进安慰叶一晨。
叶一晨刚想问这个他们，都包括谁……
“咔吱——”一辆警车急刹车，迅速停在了派出所门外。
不一会儿，一阵脚步声纷至沓来。
宁小璃、余沐阳和钟初冲进派出所。
三人刚出完任务回来，在钟初接到杨进的电话后，三人警服都没换下，就跑来这派出所保人了。
宁小璃对着前台的民警问道：“请问，有两个人，一个叫叶一晨的，另一个叫杨进，他们在哪？”
前台民警手朝着后头指了指。
宁小璃起身，面容一肃，大步伐走了过来，
“伤哪了？”
“伤哪了？”
“谁欺负你了？”
三人齐齐问道。
叶一晨垂着头，跟个小学生似的乖乖坐好。
他听到问话，有些心虚，手脚拘谨地有些无处安放，下意识地侧过身。
宁小璃一靠近他，直接上手。
她抓住叶一晨的手，手心手背都看了看。
抬头，她又伸手，钳住叶一晨的下巴，把脸掰了过来，一边仔细看哪里有伤口，一边问道：“哪里受伤了吗？”
“没事吧？”
这时，一个民警走过来，悠悠道：“另一个才有事。”
宁小璃、余沐阳和钟初三人齐齐转过头。
只见一个西装男鼻子上贴着绷带，手上打着石膏，脸上还有几道挠痕，
旁边一个民警在做着笔录。
西装男有些讨好道：“哥，我跟你讲，你知道我姐夫是谁吧？”
那位民警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西装男继续自顾自道：“对了，我绝对不接受那个人的和解！”
“他把我鼻子都打出血了，是故意伤害！”
“他还把我甩到围栏外，害我手脱臼，是威胁恐吓，是杀人未遂！”
“还挠了我一脸！”
“我绝对不接受和解！”
“我一定要告那两男的，我受的每一道伤都要他们赔！”
“对了，我听说故意伤害还得去坐牢的吧？”
余沐阳璃转过头看向叶一晨，有些诧异，兴奋道：“你还上手挠人家脸了？你还能这种操作？”
叶一晨：……
杨进摸了摸鼻子，乖乖举起手：“那个，我挠的……”
“谁叫他说话不算话！”
他也是趁着警察来了，实在看不惯那西装男的嘴脸，这才上手挠人……
没想到，这西装男在派出所好像有点关系，那个西装男死要告他俩，派出所到现在都不准备放他和晨哥走人，不得已，他只能电话钟初。
钟初伸出手指就要戳他脑门，吓得杨进赶忙偏过头。
……
“老杨啊，要提前恭喜你啊。”
“你们所长要是退休了，下一任所长就是你当了吧？”
杨齐南仰靠在椅子上，听着手机里头老友的调侃，自谦道：“哪里，事情还没定呢。”
“现在任职还没下来，一切都不好说。”
这时，办公室门被敲响。
“我这儿有点事情，”杨齐南对着电话道：“有空再找你聊。”
杨齐南看着进来的民警小王，皱眉道：“小王，怎么了？”
民警小王凑到杨齐南身旁，耳语了几句。
杨齐南眉头越皱越紧，似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看向小王，再次确认道：“你是说？市里刑警大队重案组、防爆组和信息安全组的同志都来了？”
小王点点头。
杨齐南脸色一白，身子晃了晃。
小王急忙扶住他：“杨所！您咋了？没事吧？”
“重案组。”
“防爆组。”
“居然，还有信息安全组。”
“完了完了。”杨齐南喃喃道，转过头，他拉着小王的手：“小王，你跟我说，我那小舅子犯啥事儿了？”
“重案组的同事都来了，他是杀人放火了？”
“还有防爆组，他是不是搞他那块工地，非法交易火药了？”
“信息安全？他是故意泄露国家信息给境外人员了？！”
“还是，实际上，他是个间谍！”
“个王八羔子，老子看他小时候就不是个好的！现在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从不干正事！”杨齐南一拍大腿，悔恨不已，“早知道刚才就不管他了，爱咋咋。”
“不是，不是！”
“杨所，您误会了，那三个同事过来主要是保释那个叫叶一晨的，说是他们队里的专家人员。”
“这不是，您小舅子被那叶一晨打出了鼻血，现在要告那叶一晨故意伤害，要告到人家坐牢吗？”
“所以咱们才扣下人家……”
“对了，还有啊，杨所，那三名同事现身后，没过多久，局里有领导电话来问话，了解情况了……”
杨齐南惊讶，手指指了指上头：“局里？”
小王点点头。
他正想多问几句，多了解情况，手机铃声响起。
看着来电显示，杨齐南赶忙接起电话：“哎，所长啊，您不是在开会吗？”
“怎么了？”
手机里响起派出所所长的声音：“老杨啊，要是没有意外，下一个接替我位置的人就是你。”
“在这最后关头，你可不要犯糊涂啊。”
……
挂完电话。
没想到，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杨齐南看到来电显示，一阵厌烦，但还是接起了电话。
“怎么样，杨齐南，你帮小松报仇没有！那可是我亲弟！你亲小舅子！”
“我跟你讲啊，你不把打我弟那人送进监狱，咱俩就别过了啊！”
杨齐南脑门处青筋跳动，一想到即将到手的所长之位，可能就因为他那个饭桶小舅子不翼而飞，他再也压抑不住怒火，对着手机吼道：“爱过不过！”
“过不了，就离婚！”
“小小和囝囝跟我！”
对面听到这话似乎也傻了，只见原先还蛮横高亢的女声瞬时低了下去。
“哎，不是，老公，我不是那意思，你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