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刚回京十来日,京中所有事却已然了如指掌。
威远伯府和永安侯府定了亲,又退了亲。
小姑娘看起来并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反而有仇必报,甚好。
云墨跟在王爷身后,后背渗出一层冷汗,心中亦是后怕。
幸好王爷及时打断了他,在军营不拘小节惯了,险些忘记王爷真正的性子。
王爷第一次见这位苏小姐,态度就这样不一般。
以后若是再遇上,他一定要恭敬对待。
苏衾并不知道这一遭,只饶有兴致地看着陆心茹的方向。
叶氏满脸堆笑地看着陆心茹,这位可是京城最顶级的贵女。
“陆小姐好,陆小姐这身衣裳是天丝锦所制吧。
哎呦,当真是流光溢彩,我只听说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天丝锦制成的衣裙。”
陆心茹满脸自得,下巴扬得高高的:“那是自然,天丝锦可是贡品,这是皇后姑姑赏我的,除去宫里头的公主,只我有。”
叶氏闻言笑容更深,活像一朵大菊花:“原来是皇后娘娘的荣宠,这满院的贵女,要我说,就属陆小姐最是光彩照人,真当是比那花儿还要娇艳。”
“伯母过奖了。”
陆心茹嘴上谦虚,表情却受用得很。
谁不喜欢被人捧着夸赞呢,更何况对面之人还是她心上人的母亲。
只是当她眼神落到一旁叶蓉华身上时,脸顿时垮了几分。
叶蓉华今日妆容清淡,衣着也较为朴素,表情期期艾艾,活脱脱一可怜小白花。
陆心茹最是讨厌这样的做派,跟她府里那位云姨娘一个德行。
平时惯会装可怜,一副风一吹就倒的模样,实则心思比谁都深。
她下巴扬得高高的,明知故问:“这位是你们府上哪一位小姐?”
叶氏暗道晦气,早知道陆心茹会主动跟她搭话,就随意带个庶女出来了。
她只能陪着笑道:“这是我娘家表侄女,父母都不在了,我瞧着可怜,接来府中养着。”
陆心茹嘴角扯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原来不是永安侯府的姑娘,难怪这样不懂规矩。
长公主举办赏花会,多开心的事儿,偏你穿着一身素白,这是给谁上眼药呢。”
“这……这哪里敢……”叶氏被吓坏了。
这名头要是做实了,以后再有什么宴会,谁还敢往永安侯府送帖子。
她一把拽过叶蓉华:“快跟陆小姐解释,你就是随意选了一件衣裙。”
还没等叶蓉华反应过来,陆心茹了然道:“原是随意选的,看来这位姑娘对长公主的宴会,是一点都不重视。”
叶蓉华这会子也反应过来,这位陆姑娘是要往自己身上泼莫须有的脏水。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是她不想用名贵的布料裁衣吗?
是她不想戴那些流光溢彩的贵重首饰吗?
她根本就没有那些东西。
这一切都怪苏衾!
若是她大气一点,不与表哥退亲,今日自己必定也能艳惊四座。
“不是的陆小姐,这已经是我最好的衣裙。”
叶蓉华低垂着头,腰又弯下去一些。
连姑母对这位陆姑娘都小意奉承,她也只能忍气吞声。
“陆心茹,你又在欺负人!”
一道略有些轻佻的声音响起。
叶蓉华余光扫向出声的方向,只看到一片红色衣摆,上头绣着滚金蛟尾。
来人至少也是个皇子。
不远处看热闹的苏衾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
原剧情里确实有这场赏花会,只是当时原主婚期将至,在府里安心待嫁,并没有参加。
她收回思绪,只专注地看着院中场景。
陆心茹转头看向太子顾从凌,娇声道:“太子表哥,你冤枉我,我才没有欺负她,只是在问她为何穿得现在这样素。”
叶蓉华全身一怔,太子吗?
那是整个大燕朝顶顶尊贵的人,未来的大燕皇帝。
她微微挺直脊背,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双手捏紧秀帕放在身前,朝太子行了一礼。
“陆姑娘所言甚是,她没有欺负我,只是……只是好奇我为何没有好看的衣裙。”
叶蓉华说罢,贝齿咬着下唇,眼中泪光闪动,攥着秀帕的指节微微颤抖。
顾从凌只随意看了一眼,不由愣在原地。
眼前女子身形娇弱,宛如风中瑟瑟发抖的嫩柳,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无端地惹人怜惜。
让他产生一瞬冲动,想要将她护在身后,为她挡去这世间所有的风雨与伤害。
顾从凌收回目光,握着折扇的手紧了紧。
他的东宫不是没有女人,能给他这样感觉的女子,这还是第一个。
“心茹,姑母刚才还问你去哪儿了,还不快过去。”
陆心茹即便不想这样轻易放过叶蓉华,眼下也没法子,太子表哥都把长公主搬出来。
此刻若是不去,就是对长公主不敬。
她回头瞪了叶蓉华一眼,才带着丫鬟离开。
叶蓉华朝太子福了福身:“谢太子殿下。”
顾从凌挑了挑眉头,只觉有意思:“哦?你为何谢我?”
叶蓉华抬眸看了对面男子一眼,脸颊瞬间飞红,又慌忙低下头,抿着唇不说话。
顾从凌也不欲再逗她,自己在这不能久留。
走之前又认真看了眼前年轻女子一眼,越看越觉得对方像是挑着他的喜好长的。
叶蓉华盯着太子的背影,久久未回神。
叶氏在一旁阴阳怪气:“别看了,太子殿下哪里是你能肖想的。”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竟然还敢盯着太子瞧,就是做个东宫通房怕是都不配。”
叶蓉华收回视线,“姑母说的是。”
她低着头,掩藏住眼底的野心。
为什么不能肖想,太子看自己的眼神很明显是感兴趣的。
她有预感,太子与她还会再见面,有了太子,表哥又算得上什么呢。
表哥给不了自己无上的尊荣和富贵。
永安侯府如今公账上空空如也,连每月六两银子的份例都停了,她还死守着也没有任何意义。
“衾衾,咱们还看吗?”董华黎也看得津津有味。
但是现在三方人走了两拨,似乎没什么看头了。
“走吧,这出戏都演完了,去另一处听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