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听到了?吴阁老说的都是金玉良言,此行你押解三十余万两军费,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不可莽撞,你携带的是西北军民的希望,担子很重,希望你能拿出一个亲王的担当,将国事办妥。”朱慈烺补充道,顺便敲敲警钟,毕竟两位弟弟还小,虽然聪颖,但就怕上头。
“是,太子殿下放心,臣弟记下了,必将军费送到西北孙总督手中,不若提头来见。”朱慈炤也知道,事关重大,要是没把军费押到,导致西北崩盘,自己这辈子可能真就完了,索性就提提气。
“好,你们两个不必忧心,只要完成任务,孤给你们保证,给你们两个实封。”这画大饼,棒子甜枣要搭配。
“谢太子殿下,臣弟定当肝脑涂地。”
“好,闲话不多说,王德化、田存直,你们两个随行定王,提领净军,好好辅佐,日后少不了你们的功劳,王之心、杜勋你们两个随行永王,提领净军,辅佐好永王,日后自有重赏。”
“奴婢遵命,必不负殿下所托。”四人跪地领命,四人都是崇祯朝的大太监了,都是提领一监或是监军在外的大太监,内事、军事都是非常了解精通的,想来能安排好两军事务。
“好了,现在就出发吧,命净军打起龙旗,你们两个各乘龙撵和凤撵,百里内行程相同,合兵一处,声势要浩大,行出百里,你们自己决定吧,孤就不管了。去吧。”
“是,拜别太子殿下。”六人行礼退走,安排出发事宜,这些事情朱慈烺早就对李辅国和李辅明交代过,自然由他们安排,就不必自己操心了。
小半个时辰后,从新军抽调5000多新军和5000净军整装待发,并解给两部40万两白银,除30万两西北军费,两部各五万两经费,之后就得靠自己自食其力了。
看着两军一万多骑护送着大批的车驾离开,朱慈烺舒了一口气,看着渐渐提速,马队加马车,脱缰而去,朱慈烺默默祝福,希望一切顺利,别真给两弟弟整死了,他也会内疚的。
“走吧,我们也出发吧,各军走陆路南下天津卫,我们的船准备好了吗?”
“殿下,通知战船已准备妥当。”李辅国回道。
“战船?开的进运河?”朱慈烺狐疑。
“额。。。就是之前编制的小船,比殿下要求的战舰小多了,但眼下船厂起步不久,出产低下,现在之前的小战船还是主流。”
“哦,原来如此,不过不要紧,马上到南方就好了,长江两岸,当年的宝船制造厂不少,另外嘉靖年间打击倭寇,水师也造了不少船,万历年间征战朝鲜打击倭寇,造的战舰就更多了,区区几十年过去,想来水师和船厂也腐朽不到哪儿去。”
朱慈烺自信的分析道,他看过内府纪录,对比万历朝史料,当时可是惊掉了朱慈烺的下巴,后世人常说,明亡于万历,但不得不说,万历朝的军备是成化之后最牛的了,比正德朝还强大。
都说嘉靖朝厉害,出了戚继光、俞大猷等名将,南平倭寇,北击鞑靼,战功赫赫,但其实整个嘉靖朝都是在守,被动挨打。
但经过嘉靖朝的军备恢复,到了万历朝,那还真有点强的离谱,西北捶的蒙古人老老实实的,西南收拾土司,强行改土归流,土司被打出心理阴影,不听话就改土归流。
在四川更是花费几十年,把一些世代自治,几百上千年的土司收拾了,而在东北,女真、蒙古更是门下一条狗,东南也是治理的倭寇不敢上岸。
日本统一后,野心空前膨胀的丰臣秀吉也不敢从东南沿海登陆入侵大明,只想攻下朝鲜半岛,发展壮大,再慢慢蚕食辽东,进而入主中原。
结果在朝鲜半岛的第一步就遭到大明的迎头痛击,直接派兵进入藩国作战,何其强大。应运而生了以西麻东李为代表的一大批将门世家。
其实真正让朱慈烺惊讶的是,万历整朝都在主动向外作战,而不是被动防守,从翰林史料和内府记载,当年入朝作战,因全是山地泥洼,明军强大的铁骑和军力上的人数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小日子在朝鲜打起了游击,拖了几年的大明受不了了。
万历和当时的内阁拿出了一个相当大胆且霸道的计划,那就是抽调广东水师、福建水师、浙江水师及长江常备水师,南京水师,集水师大军十五万,从福建出发,沿琉球群岛,釜底抽薪,直捣黄龙,直接进攻日本本岛,迫使日本在朝二十万武士回救。
再配合从朝鲜追击的北方水师、陆军,以对马岛为突破口,两面夹击日本,一旦登陆,那就毫无顾忌了,能大大节省国家军费开支,而小日子国土不像朝鲜半岛,明军骑兵一旦登陆,日本必败无疑。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在南方水师都即将集结完毕,整装待发的时候,丰臣秀吉这老贼竟然死了,死了。。。
这一下形势大变,朝鲜半岛日寇开始大溃败,明军在朝鲜如入无人之境,斩杀、俘虏倭寇十万余人,朝鲜战争大获全胜。
而这时,大明本应乘胜追击,攻入日本本土算账的时候,自宋朝开始被朱程理学阉割的儒学,教出来的士大夫开始发力了,认为连年征战,国库快要撑不住了,应当趁大胜,体面的撤兵休战,休养生息,恢复国力。
理由就是,一:国家财政下滑,撑不住了,再征日本,一旦陷入拉锯战,大明必然率先撑不住,可能大败而归。
二:强大如元朝,两度征伐日本,折戟而归,证明日本确实不好进攻,可能会走元朝的老路。
三:日本乃太祖钦定不征之国,藩国可以不懂事,我宗主国确需宽宏大量,教化众生,不应睚眦必报,损害泱泱中华上国的气度。
朝中清流大谈其道,而大明顶级高层基本都是清流出身,最后内阁也不得不妥协,气的万历皇帝直接开摆,咽不下这口气。
张居正给他挣下的家底,被这场战争差点拖死,完了还不能赚回来,本来国本之争万历还没那么气,其实他自己也知道,立福王不合规矩,他为了爱妃不得不做样子争一争。
最后结果他更是清楚,国朝三百年,立嫡立长,从未有任何一任皇帝能改变,强势如成祖,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自己还能比成祖牛?
所以他做戏的成分居多,心里也压根就没想过立福王为太子,所以万历前期中期,那是该争争,该处理国事处理国事,大家心知肚明,在朝鲜战争之前,万历还没摆烂。
朝鲜战争结束,张居正给他攒下的家底败光了,这帮够鈤 的酸文人还不让自己行使战胜国的权利,要回战争赔款或者损失。
这一下就着急上火了,尼玛的,没钱还玩个屁啊,自己东搞西搞,哪样不是靠丰厚的家底,现在张居正赚钱的新政也被你们喊停了,张居正攒下的钱也花完了,现在怎么办,钱从哪里来?没钱国家怎么运转,怎么维持强大的军力?
所以万历找到了内阁商量,要么让我征日,赚回战争损失,要么你们就重新开始,执行张居正新政,靠国家赚钱,总之,朕要钱。
结果自然不欢而散,取消新政是士大夫的政治正确,谁敢再跳起来,君不见张居正被差点掘坟鞭尸,这,就是下场,谁敢再冒天下之大不韪,所以这条没戏。
而不再征战确是现在士大夫的主流意见,内阁还真扳不回来,所以,这条也没戏。
这就一下把万历惹毛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活该老子受穷?你们外朝两条都不同意是吧,想要我当个穷皇帝,国家继续像嘉靖朝一样腐朽,你们做梦。
所以在批了解散征日水师后,他就给士大夫阶层来了个狠得。
万历直接甩开外朝,开始大量派遣中官,全国各地广撒,而且专跟士大夫阶层的富户开始杠上了,啥赚钱中官就插手啥,盐、铁、茶、马、瓷、布、铜,好家伙,撒出去几万中官,一时全国一片哀嚎。
偏偏这个万历朝他们这些士绅大户还没法,只能被压榨剥削,想像其他朝一样,煽动造反闹事,呵呵,你开玩笑呢,刚经历万历三大征的大军嗷嗷猛,谁冒头谁死。
想像崇祯朝一样抗税,游行,民众闹事造反,罢市等行为,在万历朝,分分钟弄死你,所以老老实实的接受吧,自己做的恶,自己含泪也要吃下。
这就造就了万历、天启、崇祯朝奇葩的国家收入,正常的大明国库每年收入五百到六百万两白银,而皇帝的内帑,年入一千六百万到一千七百万两白银,军费开支搞的都跟国库没啥关系了,直接成了内帑支出。
而国库除了国家例行的正常开支,若遇额外开支,反而向内帑要钱,而文臣也是想方设法的掏内帑的包,渐渐形成了这种奇葩的财政关系,而崇祯被东林忽悠瘸了,再被拥立之功架住,皇权没落,可悲,可叹。
万历除了派遣中官跟士大夫抢食吃外,又出了一个狠招,官员升迁,补缺等人事调动,不批,想靠科举功名上位,带动家族,好,你们不让朕好过,你们还想好过?做梦。
是以,万历朝的文人是真惨,一个岗位待十几年升不了职,六部堂官、佐官致仕,也不批补缺,有的部门尚书光杆司令,有的部门侍郎当老大。
更可怜的部门,老大一个不剩,只剩郎中在主事,内阁更是只有首辅一人,惨不忍睹。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朱慈烺以前在宫中就了解到的,所以才会立即得出南方水师和造船厂可堪一用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