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耀宗清理清理马桶。
一共吐了三次。
林厌走后这个马桶就没有再被清理过,发黄的内壁泛着难闻的恶臭。
林厌站在门口,说工具清理不干净。
让他近距离用手,用抹布。
直到他吐了三次,吐到两眼发黑,什么都吐不出来,林厌才喊了停。
林厌重新坐回到沙发上,看着林大富。
“叔叔,你还是太溺爱耀宗了。什么活都不会做怎么能行?”
林厌顿了一下。
“况且……我听说耀宗出了意外,以后可能娶不到媳妇?”
林大富的脸僵了一下。
“这件事情你也知道啊……”
林厌装作完全不知情的样子,用手半捂住嘴巴,震惊道。
“我就是听别人这样说?竟然还是真的?”
此时的林耀宗从厕所里出来:“林厌,你在这里装什么糊涂?!当时就是你我才……”
林厌的神情有点茫然,无辜道。
“耀宗,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知道咱们以前的关系不太好,但是我现在也想明白了,咱们在一起生活六年,好歹也算半个亲人。”
“这次我回来也就是希望大家冰释前嫌,你现在就平白无故地陷害我,对你对我都不好。”
林厌的语气诚恳,单纯好看的长相很有欺骗性。
林耀宗恨得牙痒痒。
倒是林大富心里再次开始动摇。
正巧这个时候,李梅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一个大红色的厚塑料袋。
她笑得很谄媚:“厌厌,我给你买了鲜活的大虾,都是活蹦乱跳的,等会儿做给你吃!”
林厌眉眼弯弯:“谢谢姨。”
李梅脸上带着笑,就进厨房给林厌做虾去了。
林厌感觉有点无趣,装出来的笑让他的脸也有点僵。
他干脆上楼去了。
“我回我之前的屋子里看看。”
林厌的声音有点冷,李梅从房间里探出来。
此时的林厌已经往楼上走了。
李梅赶紧对林大富使眼色:“怎么没有把人好好地哄着,叫人上楼上干嘛去?”
林大富又在喝啤酒:“没事,上楼就上楼呗。”
李梅一脸恨铁不成钢。
“楼上那个小杂物间是他以前住的地方,他一看到那些旧物件,一下子不就想起来咱们是怎么对他的了?”
林大富这才恍然大悟。
现在是万万不能像以前一样对待林厌的。
他赶紧道:“那现在咋办?”
李梅想了想:“你赶紧把耀祖之前的房间收拾收拾,说是给他准备的,要是他晚上肯留下来,就让他住那里。”
林大富点了点头。
李梅听着那边的油开了,急急忙忙地又返回到了的锅台前。
林大富虽然应了话,但他又懒得动。
他走到林耀宗的房间里,打开门对着林耀宗的屁股就是一脚。
“去,干活去!你以为你是少爷呢!”
“惯的你!”
此时的林厌沿着陈旧破败的小楼梯走到了楼上。
他的房间在楼上最里面最窄小的那一间,他推门进去,扬起了一些尘土。
他这个的房间处在阴面,见不着太阳,虽然没有潮的厉害,但是依旧有一种阴暗无光的压抑感,像是阴天时天空沉闷的颜色。
林家的屋子很老,门还是那种很传统的老式门。
林厌熟练地从门旁边的一个暗红色的柜子里拿出一个锁。
小锁的下面褪了色的金黄,上面是一个半圆的弧。
林厌的眼睛里划过几分看不清楚的颜色,沉默半晌儿,他垂了垂眼睛,唇角微弱的挑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转动了一下末尾的银色小钥匙。
咔哒一声小锁上面那个半弧形的圆环就打开了一个豁口。
林厌伸出手指,又把那翘起来的豁口按了下去。
他歪着脑袋,不厌其烦地重复了好几遍。
也许是也发觉自己无聊的厉害,他缩了缩手,把那个小锁放了回去。
他继续往前走,屋子里杂七杂八地摆着好些东西。
废弃的电风扇,几个装着破旧衣服的纸箱,一个陈旧的柜子,上面还放着一个坏掉的行李箱。
林厌环视四周,最后缓缓地坐在了地上。
也就是他的床。
这个屋子里放不下床,林厌的床是用木板和纸壳垫起来的,上面铺着一个灰色的床单。
这张床就在门口柜子的脚下,几个纸箱子挨着柜子,林厌的床就从柜子处延伸到墙。
听着很宽敞,实际上林厌只能平躺,完整的翻身都做不到。
林厌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腿环视着四周。
像一场梦一样。
林厌心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他呆呆地靠在抱住膝盖,身体靠在墙上。
他的思绪乱飘,眼睛也不知道在往哪里瞧。
忽然间,李梅的声音从楼下传上来。
“厌厌,吃饭啦!”
林厌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
反应过来之后,他眼睛里面露出一丝嘲讽。
多可笑啊。
他以前的时候百般讨好,希望能得到一点爱。
哪怕就只是好好地喊他下去吃个饭。
现在他不需要他们的爱了,他们反而纷至沓来,惺惺作态。
林厌的眼中露出厌恶,他从床上站起来,冷漠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午饭确实丰盛,李梅确实是下了功夫。
林厌坐在餐桌前,手都没动,碗里的剥好的虾就堆积如山。
“厌厌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
这些东西往常只会出现在林耀祖的碗里。
自己做完了饭甚至都没有上桌的机会。
这一次,林厌尝试拿起了筷子。
他夹了一个虾仁,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没有恶心感,也没有恶臭。
他环顾着餐桌和周围的人,只是觉得自己的心中某一块挥之不去的阴霾,突然间散开了。
记忆里那些喧闹叫嚣的人和事终于安静下来了。
林厌用筷子夹了些米饭。
原来林家的菜也就是这样。
没有记忆里里剩菜的油腻恶臭,桌上的菜也没有自己幻想的那样芬芳。
一切都如平常一样。
忽然间,林耀宗的声音传来。
“妈,我也想吃你剥的虾。”
李梅的表情很嫌恶:“吃吃吃,就知道吃,你看你都多少斤了!”
“这是我给你厌厌哥哥剥的,你滚一边去!”
林厌假装听不见,继续吃饭。
林大富却以为林厌是被林耀宗弄不高兴了,对自己这个废物儿子也没有了什么好脸色。
“别吃了!滚!别在这里碍眼!弄得饭都不香了!”
林耀宗也发现自己的地位忽然间一落千丈。
他打不过他爹,也不敢跟林大富顶嘴,只好闭了嘴,小心翼翼地吃着饭。
但是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又气不过,狠狠地瞪了一眼林厌。
林厌完全没在意。
林厌跟林大富坐在同一个方向。
林大富以为他是林耀宗在瞪自己。
他直接气得摔了筷子:“你瞪谁呢你!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子了!”
林耀宗吓得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在地上。
林大富越看他这个样子越气:“你他娘的就是欠教训!你给我别吃了!”
林耀宗低着头没动。
林大富吼得更大声了,眼看着就要抽皮带:“你给我滚,滚到你房间里跪着!”
“你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