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不是,不是镇远侯吗?怎么会和姑娘一同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这是机缘?
芸香心思转了一圈,暗暗替姝朵高兴。
她家姑娘生的美,又是云州的第一歌姬,据说镇远侯后宅只有一位正妻,甚至连暖床的丫鬟都没有,如果姑娘能嫁给镇远侯,日后肯定不缺荣华富贵享受。
“姑娘,这位是?”芸香忍着欣喜,悄声询问。
“这位是顾公子。”
姝朵看向顾怀临,从芸香拿过伞递给他,“顾公子,多谢你的披风,雨这么大,你也早些回去吧。”
“举手之劳罢了。”顾怀临接过伞,淡淡道:“不必介怀。”
“顾公子,奴家住在绮香楼,若是公子想听曲儿,可以随时来找我。”
姝朵又向他行了一礼,这才跟着芸香往马车处走去。
大雨之下,顾怀临静默地站在原地,看着姝朵上了马车。
在进去前,姝朵往后看了一眼,恰巧对上顾怀临投过来的深邃双眸。
她飞快躲开了,撩起帘子钻进车厢内,吩咐车夫驾车离开。
待马车消失在雨幕里,顾怀临才收回视线,望着手中的伞发呆。
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方才雨雾中的画面——
她穿着桃粉色衣裙,五官秀致明媚,尤其是那双杏眼,水汪汪的仿佛盛着漫天星辰,极是勾魂夺魄。
雨水落在檐上,滴答滴答的响声不绝于耳,他沉默不语,往前迈了一步。
“咔嚓”一声,细微的响声传入他的耳中。
顾怀临停下脚步,低下头看向地上,眉间闪过一丝诧异。
地板上躺着一只木簪,雕工精湛,宛若一朵栩栩如生的花朵。
他弯腰捡起木簪,想起了姝朵拿在手里的花灯和这只木簪一模一样,莫非……
顾怀临将木簪握在手心里。
“顾兄,怎么样,见到那位姑娘了吗?”
一道爽朗的声音打破寂静。
顾怀临循声看去,见司洛站在不远处,正撑着油纸伞朝他招手。
他收敛心神,将木簪放到袖口里,迎了上去。
“走吧,贪污案该了解了。”顾怀临避开问题,简短回答道。
司洛挑了挑眉,露出感兴趣的神态,“你越是这样,我就越好奇了,到云州不到一月,你身边有谁我都一清二楚,对于这个姑娘我却摸不着痕迹,你到底是从哪认识的?”
顾怀临没理睬他的调侃。
他的性格素来冷漠寡淡,鲜少情绪外露,旁人根本看不透他的心思。
“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迟早都会见到的。”司洛哈哈大笑。
深夜。
他们走到一栋三层酒楼门外。
“县令就在里头,今晚我们可一网打尽。”司洛指了指酒楼。
酒桌前几个衣着暴露的女子围坐在火堆旁载歌载舞,欢呼雀跃。
“美人,美人,快过来。”几名男子醉醺醺的喊着。
“大人,饶过奴家吧。”几个妖娆女子嗲着嗓音撒娇。
顾怀临颔首,推门而入。
一踏进屋,浓郁的酒味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顾怀临皱紧眉头,厌恶地移开目光。
他最讨厌烟花柳巷的场所。
司洛倒觉得新鲜,“云州竟还有这等热闹景象?”
顾怀临瞥了他一眼。
司洛立即摆出端庄严肃的神态,不吭声了。
如此大的动静,让最前头那人摇晃着身体站了起来,醉醺醺的目光盯在顾怀临身上,流露出猥琐的神色。
“呦,这是谁家的公子,闯进我这了,姿色倒是不错。”
顾怀临不卑不亢,目不斜视。
“他就是云州城的县令。”司洛凑到他耳旁说道。
“云州的县令?”顾怀临抬眸看向那人。
县令嘿嘿一乐,“怎么?知道怕了?你只要讨好本县令,我保证你吃香喝辣的。”
顾怀临眸色骤然变得冰冷,周身散发着森寒杀意,直逼县令。
他从袖口拿出御赐金牌,扔给他,“这块金牌你可熟悉?”
“御……”县令脸色骤白,酒醒了七分,颤抖着手接住御赐金牌。
金牌是圣旨专用的,除了皇帝陛下,任何人胆敢假冒圣旨,必当诛连九族!
县令额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浑浊的眸子迸射出强烈恐惧。
难道圣上知道他克扣赋税,派御史来查办了?
他惊慌地退了两步,跌坐在椅子上,嘴巴张得老大,似乎想说点什么,结果半句话也没说出来,就昏迷了过去。
“啧,真是有贼心没贼胆。”司洛嫌弃地撇了撇嘴。
一群莺莺燕燕顿时乱成了一团。
“呜呜呜,饶过我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只是被迫卖艺的,求两位大爷放过我们。”
众女纷纷哭泣哀嚎。
司洛被吵得头疼,呵斥道:“闭嘴!再多说一句话就把你们卖窑子去。”
一众女子吓得噤了声,瑟缩在墙角里不敢吱声。
这时,拐角处传来细微的动静。
顾怀临抽出长剑,瞬间来到拐角。
还未使出招数,见到眼前的人便是一愣。
司洛疑惑地望过去,借着月光看清了拐角后隐藏的人影,“是她……”
姝朵穿着一身红裙,眼中噙满泪水,跌跌撞撞跑来,她扶着墙壁,一副随时能摔倒的模样。
“顾公子……救命……”她喘息着。
顾怀临收回剑,挡住其余人的视线,沉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姝朵咬着唇瓣,轻轻摇头,似在害怕又似无法启齿。
那群女子中有一个人出声道:“县令一直垂涎姝姑娘的美貌,想把她带走做妾室,姝姑娘抵死不肯,县令就把她绑架到这里想逼迫她。”
顾怀临蹙起眉,眸中掠过阴戾之气。
姝朵乌黑的秀发披散下来,她低垂着脑袋,看不清表情。
可那紧抿的唇瓣,还是让他看出了她心中的委屈。
若是他今晚没来这里,眼前的人岂不是……
一想到这,顾怀临胸腔中的怒气正在翻涌。
他冷冷扫过一众女子。
“你们走吧。”
“是。”一众女子如蒙大赦般匆忙离开。
“跟我走。”
他拽着姝朵往外走。
姝朵没挣扎,乖巧地跟在他身侧。
司洛看着两人离开,又看了眼地上昏死过去的县令,撇了撇嘴。
这烂摊子看来只有他能收拾了。
刚到楼下,顾怀临的胳膊忽然被人拉住,耳畔响起女子软糯的声音。
“顾公子……”
姝朵怯生生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