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瘫坐在破旧不堪、晃晃悠悠的马车里,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肆意纵横,肆意地在她满是泪痕的脸颊上流淌。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且残忍的大手,硬生生地撕裂成了无数细碎的残片,每一片都尖锐地刺痛着她的灵魂。曾经,那幸福美满、充满欢声笑语的家庭,在那场突如其来、惨绝人寰的车祸中,瞬间化为了泡影,只留下无尽的悲痛与绝望。而如今,命运又跟她开了一个残酷至极的玩笑,她竟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这全然陌生的大楚王朝,还未从失去亲人的痛苦中缓过神来,便又陷入了全家流放的绝境之中。
破旧的马车外,寒风呼啸着,如同一头头咆哮的猛兽,肆意地拍打着车身,发出沉闷而又令人心悸的声响。那扬起的尘土,顺着马车的缝隙,源源不断地钻了进来,与车内弥漫着的腐臭气息、汗酸味相互交织,形成了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林夏紧紧地咬着下唇,那洁白的下唇已被她咬得微微泛白,甚至渗出了一丝殷红的血丝。她的双手,下意识地死死攥成了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带来一阵钻心的刺痛,然而,这刺痛却像是一道清醒的魔咒,让她在这混沌绝望的世界里,愈发地清醒。
“我不能就这样沉沦下去,不能!” 林夏在心底声嘶力竭地呐喊着,那声音,如同洪钟般,在她的胸腔中回荡。“既然命运如此安排,既然让我来到这里,占据了原主的身体,那我就肩负起了她的人生,我一定要替她好好地活下去!” 这誓言,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底。
就在这时,原主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她看到了一起流放的家人:一夜白发却依旧挺直脊梁的爹,温柔善良的娘,眼神坚毅、对家人关怀备至的哥哥,默默操持家务的嫂子,年迈体弱、满脸威严的奶奶,还有那尖酸刻薄、满脸算计的二婶娘,游手好闲、一事无成的二堂哥,以及娇纵任性、不懂事的堂妹。
在这漫长而艰辛的流放路上,二婶娘一家子就像一群令人厌恶的苍蝇,不停地在耳边嗡嗡作响,冷嘲热讽。“瞧瞧,这大小姐还能撑多久?平日里娇生惯养的,现在可知道什么叫苦头了吧。” 二婶娘那尖锐刺耳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脸上那幸灾乐祸的表情更是让林夏感到一阵厌恶。二堂哥也跟着附和:“就是,说不定哪天就一命呜呼了,还连累我们照顾。” 堂妹则在一旁捂嘴偷笑,眼神中满是不屑。
奶奶呢,虽没有像二婶娘那般言语攻击,但每次看向林夏的眼神里,都带着浓浓的不满和嫌弃,仿佛林夏是这个家的累赘。原主每次试图靠近奶奶,想要寻求一丝温暖,得到的却总是奶奶冷冰冰的眼神和不耐烦的呵斥。
面对这些刁难和冷漠,原主心中也曾涌起委屈和愤怒,很快他就被这些给压到昏迷了。
林夏深吸一口气,努力地平复着内心如翻江倒海般的波澜。她知道,前方的道路,必定是荆棘丛生、困难重重,每一步都可能充满了危险与挑战。但此刻,为了这新的家人,为了心中那份执着的正义,她已做好了准备,哪怕拼尽自己的全力,哪怕最后粉身碎骨,她也绝不退缩半步。她的目光,透过马车那狭小的缝隙,望向远方,那未知的远方,仿佛隐藏着她的希望与未来 。
行进中的马车毫无征兆地猛然一震,好似撞上了一块巨石,整个车身都剧烈摇晃起来。林夏本就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身体,被这突如其来的颠簸甩得东倒西歪,脑袋 “砰” 地一下磕在了车厢壁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眼前金星直冒。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车帘就被一股蛮横的力量 “哗啦” 一声狠狠掀开。刹那间,刺目的日光如同一把把利刃,直直地射进昏暗逼仄的车厢,晃得林夏眼睛一阵刺痛,本能地眯起双眼,抬手遮挡。
一个满脸横肉的官兵出现在眼前,他身上那件破旧不堪的官服满是污渍,散发着一股酸臭的味道,在烈日的炙烤下愈发刺鼻。官兵的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 “川” 字,脸上的不耐烦几乎要溢出来,他扯着破锣般的嗓子,声嘶力竭地吼道:“都给老子麻溜儿下车,磨蹭个啥呢!” 那吼声震得车厢里的空气都嗡嗡作响,好似平地炸响的惊雷,让人耳鼓生疼。
官兵的目光像探照灯一般,在车厢里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了林夏身上。他撇了撇嘴,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嫌弃,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恶声恶气地叫嚷道:“哟呵,这小丫头可算醒了,赶紧滚下来,别在这儿耽误老子赶路!”
林夏紧咬着牙关,腮帮子因用力而高高鼓起,脸上的肌肉都微微颤抖。她强忍着身体传来的阵阵酸痛与虚弱无力感,每一处关节都像是被重锤敲打过,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全身的神经,仿佛有无数根钢针深深刺入骨髓。她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不断滑落,滴在破旧的车厢地板上。
她的双手哆哆嗦嗦地扶着马车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变得惨白,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她用尽全身力气,才艰难地站起身来。双腿像是被灌满了铅水,沉重得难以挪动分毫,每迈出一步,都需要调动全身的力量,仿佛要与整个世界对抗。
就在她准备下车时,身后突然传来二婶娘那尖锐刺耳的声音,如同夜枭的啼叫,划破了沉闷的空气,让人浑身难受:“大小姐,总算醒了啊?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赖在这马车上享清福呢,现在知道要起来赶路了?” 林夏不用回头,脑海中就能清晰地浮现出二婶娘那副令人作呕的模样:双手高高抱在胸前,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讥讽笑容,眼睛里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仿佛在为自己尖酸刻薄的言辞而自鸣得意。
林夏深吸一口气,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她在心底不断给自己打气:“别在意,这不过是漫长旅途中的一个小插曲,我还有更重要的使命要去完成。” 她微微仰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坚毅与决然,挺直了脊梁,稳了稳身形,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下了马车。
脚下的土地干燥而贫瘠,她的每一步落下,都扬起层层尘土,迅速将她的脚踝淹没。可她没有丝毫退缩,迎着漫天的风沙,踏入那尘土飞扬的流放之路。她的身影在烈日的照耀下显得如此单薄,却又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坚韧与顽强,仿佛在向这残酷的命运宣告:她绝不屈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