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的行程,仿佛一场漫长的噩梦。烈日高悬时,滚烫的阳光如同一根根尖锐的钢针,直直地刺在众人身上。汗水刚一渗出,就被那炽热的骄阳迅速烘干,在衣衫上留下一片片白花花、形状各异的盐渍,好似岁月刻下的斑驳痕迹。风雨交加时,冰冷刺骨的雨水顺着衣领疯狂灌进,瞬间浸透全身。脚下的道路变得泥泞不堪,每迈出一步都要费好大的力气,众人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挪动着。行囊被雨水浸泡得愈发沉重,像是绑在身上的巨石,而疲惫就像肆意生长的藤蔓,密密麻麻地缠满了每一个人的身心,让人几近绝望。好不容易抵达岭南,天色却阴沉得可怕,厚重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头顶,仿佛下一秒就会轰然坠落,将这世间最后的希望也一并碾碎。
当地府衙的大门威严而阴森,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气息。众人被押入监牢,昏暗的牢房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潮湿发霉气味。墙壁上不断渗出冰冷的水珠,一滴一滴,仿佛是这黑暗空间里无声的叹息。地面坑洼不平,稍不留意就会让人摔倒。
林夏堂哥林春皱着眉头,满脸的烦躁与愤懑,低声咒骂道:“这鬼地方,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的心里满是对命运不公的愤怒,回想起在京城的日子,一家人团团圆圆,生活安稳又自在。那些美好的时光仿佛还在昨天,可如今却被流放到这荒蛮之地,未来的日子一片迷茫,看不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身旁的哥哥轻轻拍了拍林春的肩膀,轻声说道:“别抱怨了,既来之则安之,咱们先想办法熬过这一阵。” 哥哥表面上镇定自若,可内心却同样焦虑万分。作为家中的顶梁柱,他深知自己此刻不能乱了阵脚,必须要给家人树立起信心。但面对这未知的困境,他的心里也没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暗自祈祷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同牢房的老者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孩子们,这流放的日子本就艰难,可咱们得往好处想,好歹还有命在。” 老者经历了人生的风风雨雨,早已看透了世事无常。他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曾遭遇过无数的磨难,可每一次都咬着牙挺了过来。在他看来,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希望,就有改变现状的可能。
他身旁的年轻后生却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命在又怎样?往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这不是生不如死嘛!” 年轻后生满心都是绝望,他觉得自己的人生被彻底毁了,未来等待他的只有无尽的苦难。他怀念过去在京城的快乐时光,那些一起玩耍、一起读书的日子,如今都已成为遥不可及的回忆。他对这未知的流放生活充满了恐惧,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终于捱到了第二天,阳光艰难地从云层的缝隙中挤出来,洒在一片灰蒙蒙的世界上,给这压抑的氛围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张峰和当地县衙在一片尘土飞扬中完成了交接手续。随后,林夏一行人被押着前往村庄。一路上,官道两旁是枯黄的杂草,毫无生机地耷拉着,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土地的荒芜。偶尔有几只瘦骨嶙峋的乌鸦站在枯枝上,发出凄厉的叫声,更添了几分凄凉与孤寂。
二婶娘忍不住抱怨起来:“这一路上,不是日晒就是雨淋,如今到了这鬼地方,也不知道以后还得遭多少罪!” 二婶娘的心里满是委屈和不满,她本就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这两个月的行程已经让她吃尽了苦头。她想起在家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日子过得轻松惬意。如今却要在这陌生又荒凉的地方受苦,她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恐惧和担忧。
林春撇了撇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娘,您就别唠叨了,唠叨也没用。” 林春心里也烦闷不已,母亲的抱怨声让他更加心烦意乱。他知道抱怨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与其在这里唉声叹气,不如冷静下来想想办法,可母亲却一直喋喋不休,让他实在有些无奈。
走在前面的爹回过头来,语重心长地劝道:“弟妹,孩子说得对,咱现在得想办法适应,光抱怨可解决不了问题。” 爹心里明白,在这陌生而艰苦的环境里,唯有尽快适应,才能生存下去。抱怨只会徒增烦恼,消耗大家的精力,他希望大家都能振作起来,一起面对接下来的生活。
村庄四周环绕着几座低矮的山丘,山上树木稀疏,岩石裸露在外,显得格外荒凉。一条浑浊的小溪蜿蜒穿过村子,溪水缓缓流淌,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村子里的房屋错落有致,大多是泥坯房,屋顶覆盖着破旧的茅草,在风中摇摇欲坠,显得破败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