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帝的皇后伏璇玑是先帝朝的重臣之女,自年少时嫁给安庆帝以来,两人一直感情甚笃。
在安庆帝还是太子之时,伏璇玑就展露出了不凡的政治才华。
安庆帝登基之后,内忧外患下他便力排众议,赐伏璇玑共同参政议事之权。
这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人,也是一个很有野心的女人。
傅明若出神地望着那道身影,在心中默默勾勒着女子的形象。
“傅姑娘走吧,进士们已经传胪唱名,整装游街去了。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耳边传来内侍尖锐的声音。
“多亏皇后娘娘心善,才让你回家等候发落。你真是天大的福气。”
努力了这么久还是一场空。安庆帝重新钦点了状元等人,而傅明若只能回家待罪。
傅明若跟着状元们游街的队伍走出宫门。
宫门外是等待已久的百姓,他们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今科状元究竟花落谁家。
“快看,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身穿大红蟒袍的就是状元,还真是气势非凡啊!”
“这个状元年岁大了,我看后面的探花风流倜傥,不知道成婚了没有呢......”
“欸,怎么没看到傅明若,他不是春闱的会元吗?怎么连进士都没考中。”
“这有什么出奇的,一想到当日夸下的海口,说不定到了金銮殿吓得尿裤子了。”
天街上到处张灯结彩,人潮涌动,欢呼声几乎要把游街的队伍淹没。
百姓们对着新鲜出炉的进士们议论纷纷,他们还不知道金銮殿上发生的事情。
偶尔有几个人想起曾经的会元傅明若,也不过惋惜地评价她两句:小子尚且稚嫩,还需历练。
王子期在人群中听着周围的议论,忍不住露出了讥讽的笑容:春闱夺魁又如何,一旦被发现是个女子,还不是只能乖乖地做回一个平民。不知道她有没有被降罪呢,真是可怜啊。
这时,他突然眼尖地看到队伍末尾,被淹没在人群中的傅明若。
她单薄的身躯好似一片随风飘荡的落叶。
“傅会元怎么没加入巡街的队伍啊?啊,莫不是殿试名落孙山了。”
接连遭受打击的王子期早已不想伪装自己,他只想狠狠地踩上傅明若的伤口,让她比自己还痛。
谁让她最春风得意的时候,是自己最落魄的时候。
傅明若听到了王子期的话,恍若未闻,继续往前走去,连眼角的一瞥都没有施舍给他。
看着她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王子期被狠狠激怒了。
他走上前挡住傅明若,抬高了声量:“傅会元怎么不回答本公子的话,当初不是还很高傲吗,怎么如今像一条斗败的家犬?我很好奇,傅会元莫不是真的在殿试上吓得尿裤子了吧。”
围观的人群不少被王子期吸引了过来,他们对着傅明若指指点点,显然也对她落选之事十分好奇。
面对王子期的挑衅,傅明若只轻扫了他一眼,依旧平静地说:“其中来龙去脉,与王公子无关。”
说罢,便带着青墨想离开。
王子期岂会容许她就这样离开,他又一次挡住了两人离开的身影,不依不饶道:“大梁朝历来还没有过考上了会元,却考不上进士的事情。会元也算是开创历史了。”
他一口一个会元叫着,显然是对傅明若的羞辱。
听着身边的百姓也开始议论起来,傅明若是不是虚有其表,青墨先忍不住反唇相讥:“那也总比王公子连殿试都进不去强吧。”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响起。
王子期甩了甩发麻的手,怒不可遏道:“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卑贱的奴婢说话!”
王子期走上前凑近傅明若,放轻了声音咬牙切齿道:“原本我还想着,要是你能服服软,我不是不能收留你这个弱女子做个外室。”
“哼,现在看来你们主仆二人一样的牙尖嘴利,不知尊卑!”
“啪!”
又是一道响亮的耳光响起。
王子期捂住自己发红的脸,怒视着傅明若吼道:“你居然敢打我!你还当自己是什么人物吗!来人!”
傅明若挺直脊背,脸上露出了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情,正色道:“我向来只打狗,不打人。挡路的恶狗,打了也就打了。”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旋即,一道青色的身影翻身下马。
“圣旨到——傅明若何在,上前接旨——”
百姓们闻言纷纷跪下,见圣旨如见天子本人。
王子期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但仍不情不愿地下跪迎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学子傅明若,殿前应对得宜,进退有度,朕心甚慰。着封为江州钦差,代朕巡行,即日启程。钦此——”
“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傅明若上前一步接过圣旨。
她心下稍定,自己终于赌对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要知道钦差向来非三品以上的高官不可任。就连今科的状元都要先在翰林院熬上几年,才能逐步升迁。
这个傅明若年岁尚小,分明连进士也不是,却被皇帝突然委以重任,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哦原来如此,想来是傅会元他才干过于出众,皇上这是对他另有安排。”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围观群众们恍然大悟,他们投向傅明若的目光又充满了赞赏。
“小小年纪宠辱不惊,实在是不可小觑啊!”
感受着来自周围并不隐晦的嘲笑,王子期恍惚间觉得,自己又被狠狠抽了一巴掌,发红的脸也在隐隐作痛。
他抬起眼紧盯着傅明若随内侍离开的身影,心下一片烦乱。
该死,这件事不该是这样的,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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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大人,请往这边走,贵人已久候多时了。”
内侍殷勤地为傅明若指路,引她走入了一间清雅的茶楼中。
望着背对着自己的人影,傅明若露出了然的一笑。
她弯下腰拱手,恭敬地说道:“下官参见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那道身影听见傅明若的请安,缓缓转过身来。
傅明若抬眼望去,只见一名中年女子正凝视着她。
她凤目微挑,不怒自威,眼神锐利地好像能洞穿人的灵魂。身着半旧的金丝镶边红色石榴裙,头上只点缀着几支云纹琥珀簪。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沧桑,反而让她显得更加睿智与成熟。
“你好大的胆子,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直视本宫!”
伏皇后将手中的茶盅重重地放下,语气轻柔。
但没有人因为她的语气温柔就敢小看她。
要知道伏皇后凌厉的手段,可是让那些久历朝堂倾轧的大臣们都胆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