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向东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傅明若。
傅明若无奈地摇了摇头，按下免提键接通电话。
“喂？是杜先生吗？我们是木城公安局的。之前送来的血液样本的检验结果已经出来了，是——”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嘈杂的电子音，原本的男声变得模糊难闻，直到电话被突兀地挂断。
是鬼做的手脚。
杜向东的脸色很难看，现在那个鬼已经越来越不掩藏自己的行踪，开始挑衅他们了。
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了。
“走吧。去趟警察局。”傅明若拍了拍愣在原地的杜向东，“这么晚了还打电话来找你说这件事，说明警察那边一定有大发现。”
“我也去，我说不定能帮上忙呢。”李德洛连忙自告奋勇。
就这样，三人上了杜向东的车，驱车赶往木城警察局。
深夜的高架上，车很少，只有昏黄的路灯勉强照亮一片漆黑的前路。
杜向东紧紧握着方向盘，猛踩油门。他现在就是在跟时间赛跑，容不得一丝懈怠。
突然，他感到背后凉凉的，像有谁在他身后呼气。
“李道长，麻烦你别离我这么近，影响我开车。”
他下意识地提醒坐在后座的李德洛。
“什么？”
听到李德洛的疑问，杜向东不自觉地看向后视镜。
镜子中赫然是那个女鬼的背影！
与以往不同的是，女鬼的头已经微微转过来，能看到她如同敷了厚粉一般的苍白侧脸和诡异上扬的嘴角。
“啊！”
受到惊吓的杜向东猛打方向盘，坐在副驾的傅明若连忙帮他稳住车子，避免车子撞上护栏。
与此同时，李德洛也连忙拿出傅明若事先写好的噬魂符，扔了出去。
顿时，一阵黑烟升腾起来。
“快走，警察一定调查出了不得了的东西。不然她不会千方百计阻挠我们。”
傅明若看了看窗外略显荒凉的树影幢幢，又拿出几张安定符贴在了车窗四周，暂时隔绝女鬼的骚扰。
终于，一行人来到了警察局，见到了负责这个案件的警察。
由于牵扯到了玄学因素，他深夜还在加班。
“你们怎么来了？”他一脸疑惑地问，“不是让你们明天早上来吗？”
看来在他那一侧，这个电话是顺利打完的了。
在跟他解释完一切之后，饶是见多识广的警察也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他没想到这个女鬼能力这么强。
“其实，我们真的从那摊血迹中提取出了dNA，并且是我们的在库dNA。”
闻言，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不可置信。
“但是以那个女鬼的道行，去世的年份应该至少是五十年前了。这数据库这么厉害？”李德洛呆呆地问道。
“不是，这个血迹是十几年前登记的一个失踪人口的。更巧的是，这个失踪人口也姓杜。”
警察看向杜向东，放慢了声音一字一句道：“他叫杜向阳，是你的堂弟。”
“向阳，真的是他？”
杜向东脸上露出一抹悲色：“这么多年，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原来竟是被这个女鬼害了啊。”
傅明若若有所思地说：“看来，她找上你，可能不是因为你这个人，而是因为你的家族、你的血脉。”
“会不会是你的曾祖父，曾曾祖父留下的情债？”
李德洛托着下巴沉吟道。
“比如辜负了某个女子，然后现在她来找你们这些后人复仇。”
杜向东无奈地瞪了他一眼：“不只是我，我们祖祖辈辈都是奉公守法的老实人！从来没有跟谁有这么大的血海深仇。”
“她为什么要背对着我们？”
傅明若突然提出了一直以来被大家忽略的疑问。
“这不是她故意想吓我吗？”杜向东有些茫然。
傅明若摇了摇头：“不，其实我看到了她的脸，她的眉眼间和你有点相似。”
时间回到刚才。
在杜向东从后视镜中看到了女人，发出尖叫的同时，她在副驾驶也目睹了一切。
女鬼显然没料到，在场还有一个身怀阴阳眼的凡人。
那是一张肤色苍白的脸。跟之前见到的鬼魂不同，她的脸上少了僵硬和浑噩。相反她的眼神很灵活，看向杜向东的视线中夹杂着怨毒与贪婪。
“和我相似？”
杜向东闻言，不禁打了个寒颤。一想到这个女鬼顶着和他相近的脸，他就被吓得不轻。
“你有族谱和长辈们的照片吗？我怀疑她可能，跟你关系匪浅。”
“有是有，但是在乡下的老宅。”
“走吧，李德洛来开车。我和你一起坐后排，我感觉情况不太妙了。”
听完傅明若的话，杜向东原本已经有些昏沉的脑袋顿时清醒了几分。
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事，尽管他的生命危在旦夕，但是也免不了疲惫走神。
倒是傅明若，她的目光明亮有神，做事也雷厉风行，好像永远不会疲倦。
一行人有惊无险地来到乡下老宅。
此时，时钟已经指到了凌晨三点半，就连看门的黄狗也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吱呀—”
杜向东推开大门，木头腐朽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先人的照片和族谱都在这儿了。”
祠堂里摆满了先人们的牌位，一张张黑白照片正无声地凝视着傅明若一行人。
“傅大师，我们这算不算自投罗网啊。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怎么看都是在作死啊。”
即使是李德洛这样经验还算丰富的阴阳师，也从来没在这样的场景下捉过鬼。
这怎么看都是被鬼捉的结局。
想到这里，他感到一阵阴风吹过，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傅明若没有理会他。她快速地扫视了一圈，却并未找到想找的脸。
“这个女人，为什么没有她的牌位。”傅明若指着族谱上的一个名字。
杜向东凑近了去看：“这是？啊，我想起来了。这是我曾祖父的姐姐，当时她死得不太光彩，所以连祠堂都没进。”
“大师，您是说这个作祟的鬼怪是她？”杜向东满脸的疑惑，“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当年，我们杜家可没人对不起她呀。”
在杜向东的描述中，傅明若拼凑出了百年前的一段往事。
当年，家境还算殷实的杜家小姐和家里管家的穷儿子相爱了。由于家人的反对，两人相约在一个雨夜私奔。
没想到，杜小姐却因天黑路滑，意外地跌进附近的池塘，溺死了。
“就因为没让她嫁给一个靠不住的穷小子，她就要让血脉相连的亲人断子绝孙？”
杜向东实在理解不了这莫名其妙的思路。
“那自然是因为，你们罪有应得！”
李德洛突然阴恻恻地在他身后开口，从嗓子里挤出了尖细的声音。
他的嘴角咧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瞳孔也缩小成一点，仿佛某种蛰伏的兽类。
他呵呵笑着舔了舔唇角：“等你们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