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接上回)
柳公公笑道:“哼,算你小子运气好,命好。想想咱家走到今天,可真是不容易,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而你呢,就因为认识了咱家,就得来全不费工夫。你小子好好珍惜吧。”
泉子笑道:“多谢柳公公栽培,小的这条命就是柳公公给的,小的无以回报,柳公公啥时需要,啥时都可以拿去。”
柳公公笑道:“咱家不要你的命,咱家只要你好好地为楚王,为娘娘做事就可以了。”
泉子说道:“柳公公,小的有一个想法,您说您的那个干儿子,他们既然欺负过您,要不要小的去教训教训他?打他一顿,或者把他赶走?”
柳公公摇摇头,说道:“算了,既然都认了他做干儿子,那就不能把事情给做绝了。”
泉子问道:“那小的就不明白了,既然他们一家人都这么欺负您,您怎么还要对他们这么好呢?”
柳公公说道:“咱家没有混出个模样前,每天想的也都是如何教训他们。可一旦等咱家有出息了,这想法也就变了。一来他们要拜我为干爹,你想,他已经自降身份了,咱家也不能不给点面子吧,一家人打不出两个柳字。二来,咱家的爹娘过世时,他们也帮着送了终,也给足了咱家面子,这做人啊,得饶人处且饶人嘛。三来,咱家这样做也是要告诉大家,凡是听咱家话的人,愿意替咱家做事的人,哪怕他过去得罪过咱家,咱家一样可以重用他。当然了,还有第四个原因,就是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人坐轿,众人抬。你明白了吗?”
泉子点头说道:“哦,原来如此,大人的心思,小的明白了。大人真是宽宏大量,国相肚子里能撑船啊,小的深感佩服。”
柳公公摆摆手,忽然一脸严肃地看着泉子,问道:“昨天咱家交代你的事儿,你可都记清楚了?”
泉子连忙点头,一脸恭敬地回答道:“放心吧,柳公公,小的都记住了,不敢有丝毫遗忘。”
柳公公闻言,微微点头,说道:“好,那咱家来考考你。你把咱家昨天说的,再重复一遍,咱家听听。”
泉子应了一声,便开始复述道:“是,柳公公。明天,柳公公您会陪着子初先生继续和天上王他们谈判,晚上天上王会举办一个篝火宴会。到了夜里时呢,小的就假装陪着柳公公到找个地方方便。然后呢,您就赶紧从这里溜走。小的等您跑远了,再出来大喊,不好了,不好了,监军大人他,啊不,是柳公公他老人家掉进山谷里,被水冲走了。”
柳公公听到这里,连忙打断道:“对,你一定要记住,不能喊漏了嘴,喊成了监军大人,一定要喊柳公公。”
泉子一听,连忙点头道:“对,小的刚才口误,说错了,小的一定会记住,是喊柳公公掉进山谷,被水冲走了。”
柳公公点点头,一脸严肃地嘱咐道:“嗯,到时啊,你一定不能露了马脚,要装得像模像样。一旦把娘娘交代的事儿办好了,娘娘肯定会论功行赏,到时,也自然少不了你的一份。”
泉子一听,满脸赔笑道:“柳公公,小的不敢贪功,能有机会伺候您,做您的一条忠实的狗,小的就心满意足了。”
柳公公见状,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他拍了拍小泉子的肩膀,道:“嗯,不错,孺子可教也。你好好跟着咱家干,咱家不会亏待你,你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泉子一听这话,心中大喜,连忙谢恩道:“这还要多谢大人的栽培和提拔,小的以后一定唯大人马首是瞻。”
就在这时,帐外忽然传来有人的一声呼喊:“柳公公在吗。”
柳公公眉头一皱,冲泉子轻轻“嘘”了一声,然后又冲帐外问道:“咱家在,是谁喊咱家?有什么事儿吗?”
帐外之人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哦,柳公公,小的是子初先生的书童,子初先生有请柳公公您过去,说有要事和您商谈。”
柳公公闻言,点了点头,应声道:“好,你先回去,禀告你家子初先生,咱家正在吃早饭,吃完就过去。”
书童应了声“是”,便去了。柳公公吩咐泉子道:“赶紧伺候着咱家吃饭,吃完了,还得去见子初先生。”
泉子连忙伺候着柳公公吃早饭。吃罢早饭,又伺候着柳公公洗漱。这时,柳公公见泉子一脸不悦的神色,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于是疑惑地问道:“怎么了,泉子,你似乎有心事?”
泉子嘀咕道:“回柳公公的话,小的倒没有什么心事,小的只是替您感到委屈?”
柳公公疑惑地问道:“哦,你替咱家委屈什么?”
泉子说道:“当时柳公公和子初先生出城时,大王说得很清楚,子初先生是大王的代表,而您是娘娘的代表,还叮嘱子初先生凡事一定多和您商量。在宫里,谁不知道,大王对娘娘那可是宠幸至极,尊重至极。那么,按理来说子初先生就该尊重您,可是您看子初先生那架势,仗着自己是大王的代表,哪里把您看成是娘娘的代表?他把您简直看成,看成……”
泉子欲言又止。柳公公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不说了?子初先生把咱家看成什么了?”
泉子说道:“柳公公,小的不敢说。”
柳公公笑道:“说吧,没事,你是不是想说,他把咱家看成和你们一样的人,是吧?”
泉子点头说道:“是的,柳公公,小的不知道他当面对您怎么样,但小的却知道,他在背着您的时候没有少作贱您,小的们受点委屈没有关系,可是不愿意他欺负柳公公,小的们都替您抱打不平?”
柳公公闻言,眉头一挑,疑惑地问道:“泉子,你这话怎么理解?子初先生背地里如何作贱咱家啊?”
泉子说道:“哎哟,柳公公,他的那些话说的可难听了,他可是啥都敢说,可是小的却不敢讲,柳公公不听也罢。”
柳公公笑道:“说吧,有啥不可说的?他是不是骂咱家狗仗人势?啥本事没有,只是因为伺候娘娘伺候得好,讨娘娘开心,才得了这个差使。”
泉子惊讶地看着柳公公,问道:“柳公公怎么知道?莫非他当着您的面也这样骂您?”
柳公公说道:“其实咱家不用问,都能猜出他会怎么骂咱家?”
泉子说道:“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竟然连监军大人也敢骂?”
柳公公笑道:“如今咱家还不是监军大人,所以他自然敢骂。不过,咱家想,按照他的性格,即使咱家做了监军大人,他依然不会把咱家放在眼里。“
泉子奇怪地问道:“难道他就不怕监军大人到时把他给杀了?”
柳公公说道:“子初先生仗着曾经给太子当过老师,加上他个性狂放不羁,自视甚高,除了楚王、老王后和太子之外,向来他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就连咱们如今的娘娘,也在他的眼里。咱们娘娘表面对他客气,其实心里都已经恨得牙根直痒痒了。放心吧,子初先生逃不出娘娘的手掌心。”
泉子说道:“柳公公不知道,他在小的们面前,动不动骂我们?”
柳公公说道:“他是不是指桑骂槐啊?”
泉子说道:“指桑骂槐还算抬举他了,指桑骂槐起码还绕弯骂人吧,而他呀,骂小的们根本就不绕弯。昨天小的们几个动作慢了一点,他就把我们骂了个狗血喷头,指着我们的鼻子尖骂道,哼,你们这些奴才会些什么?不就是仗着你们主子吗?你们的主子啥都不是,就是条狗,而你们就是伺候狗的狗。哎哟,柳公公,您听听,这话听着多气人。”
泉子说到这里,忽然压低了声音,悄声道:“柳公公,您有所不知,小的心里别提多委屈了,又不是多大的事儿,犯得着生这么大的气吗?真是岂有此理!别人说打狗也得看主人,小的毕竟是公公您手下的人,他怎么着也得给您一个面子,不是吗?他骂小的倒罢了,但他这样骂,小的觉得他实在是没把您放在眼里了。”
柳公公听了小泉子的话,冷笑一声,然后拍了拍泉子的肩膀,安慰道:“别放在心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还是那句话,秋后算账,老账新账一起算,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泉子附和道:“对,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看他还能猖狂多久。 ”
柳公公笑道:“泉子,咱家问你,如果有子初落入我们手掌心的那天,你打算怎么收拾这个老夫子啊?”
泉子说道:“这个老夫子最可恨之处就是他的那张嘴,简直可以把人骂死。如果真有那天,小的真想拿刀先割了他的舌头,以解心头之恨,然后再一刀取了他的命。”
柳公公闻言,却笑了笑,摆摆手,说道:“别呀,泉子,一刀杀了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泉子问道:“那柳公公打算如何收拾他?”
柳公公笑道:“子初先生此生三大爱好,第一是读书,第二是写书,第三就是教书。咱家都想好了,等他成了咱们的阶下囚,就冲着他的三大爱好去折磨他。第一,就把他关在藏书阁里,然而藏书阁里面却没有一本书。第二,给他摆一张文案,然而却不给他笔墨纸砚文房四宝,让他不能写。第三,把他关起来后,不让他和人接触,咱家要让他最终变成一个疯子,成为楚国的一个笑话,等人们都笑够了,咱家再取他的命!”
泉子说道:“柳公公这招真是妙,这叫以毒攻毒,憋死他,憋疯他。”
柳公公说道:“好了,咱家该走了,不然子初先生又得给咱家冷眼冷眼了。”
说着,二人离开了大帐篷,走了没多远,前面又是一个帐篷,子初的书童正候在帐外。书童见柳公公来了,忙迎上去,说道:“柳公公来了,先生在里面等着您呢。”
柳公公问道:“你家先生正在忙什么呢?”
书童说道:“我家先生在写文章。小的这就去通报。”
柳公公冲书童“嘘”了一声,轻声说道:“莫要打扰先生,咱家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说着,他把书童和泉子留在帐外,自己抬脚进了大帐,只见子初大人正端坐在文案前,埋头写着什么东西,神情专注而认真,根本没有注意到柳公公的到来。
柳公公轻手轻脚地走到文案跟前,脸上堆满了笑容,想和子初先生打招呼。不料,子初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他似的,依旧在那里埋头写着。
柳公公又等了一会,见子初还是依旧低头专注,于是他决定不等了。他轻咳了一声,声音惊动了子初先生,他终于抬起头,发现面前站着柳公公,他放下了手中的笔。
柳公公忙上前,陪笑道:“子初先生早,咱家来给先生您请安了。”
然而,子初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只是瞧了柳公公一眼,然后又低头书写。
柳公公又站了一会,看着子初好像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只好又轻咳了一声。这次,子初再次抬起头,说道:“柳公公,稍等片刻,我快抄写完了。”
说完,他也没有招呼柳公公坐下,又低头专注抄写。又过了一会,子初这才放下笔,起身冲柳公公拱手,说道:“对不起,老夫正赶着抄写一份文书,由于要得急,所以让柳公公久等了。”
柳公公笑道:“咱家向来知道子初先生忙,咱家闲着也是闲着,等等也不防。只是不知道先生这一大早的,忙着抄写什么呢?”
子初大人示意柳公公坐下,又抬头看了柳公公一眼,说道:“哦,是昨日我们与天上王他们会谈的整理结果。这谈判啊,其实也是打仗,只不过是没有硝烟的战争罢了,切不可小视。”
柳公公闻言,连忙点头附和道:“是,是,先生说的极是。这谈判之事,确实繁琐复杂,需得先生这样的大才方能胜任。咱家就不同了,大字不识几个,只能在一旁给大人打打打下手。”
正说着,柳公公不由自主地连打了几个哈欠,他冲着子初说道:“让先生见笑了,昨晚咱家和先生一样,睡得迟,加上咱家也在操心这谈判的事,所以也没有睡好,让先生见笑了。”
说完,柳公公又打了几个哈欠。子初先生笑了笑,抬眼盯着柳公公,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笑道:“柳公公,你的心可真大呀,睁着眼睛就敢在老夫面前说瞎话。”
柳公公一听这话,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忙挠了挠头,问道:“唉,子初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子初说道:“柳公公,昨晚你是睡得迟,而老夫却是一宿未睡啊。”
柳公公疑惑地问道:“先生怎么不睡一下?即使再忙,休息也很重要,哪怕就睡一小会也好啊?”
子初说道:“柳公公,老夫是睡不着啊。别忘了我们是干嘛来了?此次我们是奉大王之命来和敌军谈判,四周都是虎视眈眈的敌人,危险重重。老夫生性胆小,如此环境,根本睡不着。”
柳公公说道:“先生既然睡不着,怎么不让书童去喊咱家来?这样咱家不就可以陪先生说说话,打发一下时间吗?”
子初说道:“老夫也想到了这点,不过没有让书童去,而是自己亲自去的,不料去时,却发现柳公公大帐内已经熄了灯火,老夫喊了几声,无人答应。老夫心想,柳公公好心境,竟然睡得这么早,还睡得这么沉,像入无人之境一般,这种胸怀真是让人佩服啊。”
柳公公听了,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尴尬地笑道:“先生,您这是夸咱家呢,还是损咱家呢?”
子初脸上依旧平静,淡淡地说道:“柳公公,老夫是损你还是夸你,你自己去体会,何需老夫多言呢?有些话说太明了,对你我都不好。有些事,你自己糊涂倒也罢了,不过你千万不要把老夫也当做糊涂之人就好。人做事,天在看,你自己得心里清楚就好。”
柳公公听了这话,先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之后,他冲着子初说道:“先生,既然话说到这里,你索性把话挑明,你怎么说咱家把你当做糊涂之人啊?”
子初说道:“你既然问了,老夫就说说。昨晚,老夫去找你,无人应答,老夫就以为你睡了。后来晚些时候,书童告诉我,你根本没有睡,而是出去了。柳公公,你如实告诉老夫,你带着你的跟班泉子昨晚去了哪里?”
柳公公一时语塞,愣愣地看着子初,好一会才说道:“哦,先生,咱家想起来了,昨晚咱家睡不着,熄了灯,就带着跟班出去转转,难道这有错吗?”
子初说道:“出去转转本身没有错,但问题是你是转转的地方不对,你竟然转到了天上王他们的大帐,在一起呆了很晚。柳公公,这如何解释?”
柳公公说道:“谁说的,谁能证明?”
子初冷笑一声,说道:“老夫的书童亲眼所见,怎么,要把他喊进来与你当面对质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