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接上回)
太子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辞不但没有打动楚王,相反楚王听罢,只是冷冷地看着太子,接着又冷笑了两声。然后,楚王说道:“莫儿,你呀,毕竟还是个孩子,你哪里知道,江湖的险恶。要么是你自己利令智昏,要么就是子初害你不浅。”
太子疑惑地问道:“父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王说道:“你们在本王面前百般诋毁本王的爱妃,可是你们哪里知道,她背着你们,在本王面前说了不知多少关于你们的好话,而且还一个劲地请求本王原谅你们。看着你们,本王不禁想起一句话,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时,帘后忽然传来了新王后的声音:“大王,您也看到了,不是臣妾不想和太子和好,是他容不下臣妾啊。也罢,太子毕竟是大王的亲骨肉,臣妾不敢离间大王和太子的骨肉之情。再说太子也是未来的楚王,臣妾更不敢耽误楚国千里江山。太子说臣妾要阴谋造反,臣妾不做辩解,也不敢做辩解,只请大王治罪。臣妾愿意以一死来成全太子对大王的一片孝心,同时也避免楚国毁在臣妾手里。”
新王后说罢,竟自掩面哭泣。楚王忙安慰道:“爱妃,你何出此言?嘴长大他的身上,但是非曲直自在人心。你且安心,本王心里自有分寸。”
说完,楚王又冲着太子问道:“好,莫儿,姑且你所说不假,但本王问你,你的新母后已经贵为王后,她为何还要造本王的反呢?她造反对她有何好处?”
太子听父王质问,忙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愤恨的情绪,然后说道:“父王,您知道那个女人来到楚国之前真实的身份是什么吗?”
楚王说道:“她之前是谁,之后又是谁,本王不关心,本王现在只想知道,她一个弱女子和你说的阴谋造反有什么关系?”
太子说道:“回父王的话,为了弄清楚那个女人为何要阴谋造反,那么就有必要先弄清楚她的真实身份。父王,那个女人不是别人,她其实是草原部落首领大虎王的女儿。”
楚王说道:“这个,还用你说吗?本王清楚得很。当年本王打败了大虎王,他提出双方和亲休战,本王有好生之德,不愿意双方再因战火而荼毒生灵,就答应了他的请求。于是大虎王就将她嫁到了楚国。她原本是大虎王部落里的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不过,在她嫁过来以前,大虎王把她收为干女儿,以公主殿下的身份嫁给了本王。对此,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太子说道:“不,父王,大虎王在骗您,那个女人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女子,也不存在大虎王收养她做干女儿的事,她本身就是大虎王的亲生女儿”
“也就是说,当年大虎王战败,假意是拿民间的一个女子和楚国和亲,以求两国和平。但实际上,他给父王的却是自己的亲女儿。”
楚王惊讶地问道:“哦,果有此事?”
太子说道:“父王若是不信,问问她便是了。”
于是楚王冲着帘后问道:“爱妃,你实话实说,你果然是大虎王的亲生女儿吗?”
帘后传来新王后娇柔的声音:“回大王的话,臣妾确实是大虎王的亲生女儿。”
楚王问道:“你为什么要隐瞒你的真实身份呢?”
新王后说道:“在我们草原部落,战败是一件耻辱的事情,把女儿献出去求和是一件更加耻辱的事情,我的父王只是为了遮掩羞辱才这么做,但反过来说,这不正好也证明了臣妾父王对大王是真心实意地吗?”
“父王真心希望两国和平相好,宁愿背负耻辱,也要把自己的亲生女儿许给大王,这又有何错?如果大王认为这是对您的冒犯,大王现在就可以杀了臣妾,或者把臣妾赶出王宫,送回草原,臣妾对此绝无怨言。”
说罢,新王后又开始抽噎起来。楚王说道:“爱妃莫哭,爱妃说的有理,本王差点被他带偏了节奏。”
说到这里,楚王又回头对太子说道:“莫儿,你刚才也听到了,这里面事出有因,本王不介意。这恰好证明了大虎王对本王的真心实意。”
太子说道:“不,父王,您上当了,大虎王之所以要把亲生女儿嫁到楚国,可不是为了和亲,为了向您表忠心,他们这样做,是有自己不可告诉的目的。”
楚王问道:“哦,你说说看,他们有什么目的?”
太子说道:“回父王的话,他们这样做,是要效仿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灭吴国的故事,即用美人计来迷惑父王,磨灭父王的意志、消灭朝堂的忠臣、离间父王的骨肉,从而最终达到覆灭我们楚国的阴险目的。”
说到此处,太子满脸愤恨,紧握双拳,仿佛要将心中的怒火全部发泄出来。他继续说道:“那个女人留在父王身边,不仅仅是伤害了父王,而且对整个楚国都造成了几乎毁灭性的打击。她的存在,就如同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将我们楚国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请父王明鉴,千万不要被她的外表所迷惑啊!”
太子的语气恳切而决绝。他期待能触动父王,好早下决断之心。众人也屏息以待楚王的最终裁断。
然而,太子话音刚落,就听帘又传来新王后的声音。新王后怒斥道:“太子爷,本宫向来尊重你。本宫素日与你无冤无仇。本宫好好地背井离乡,来到楚国与你父王的生活在一起。这些年来,大王对本宫恩情似海,我们夫妻恩爱无比,本宫也尽心尽力地伺候大王。本宫只想问你,本宫何罪自由?”
“如今你自己犯了错误,你自己不敢承担,也不是悔改,反过来倒打一耙,污蔑本宫一柔弱女子,甚至还要置本宫于死地。本宫实在不明白,本宫错在哪里?本宫又做了什么,让太子不依不饶地要污蔑我?”
太子冷笑道:“哼,你自己做的事情,难道你不明白吗?”
新王后说道:“本宫还真不明白,请太子爷今天当着大王和众人的面说清楚,本宫犯了什么罪,以至于让太子爷见到本宫就如鲠在喉?
太子说道:“你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单说三件,首先,你的父王在南方造反,你不知道吗?其次,你倒卖军粮,你不知道吗?最后,你勾结天上王,图谋造反,你不知道吗?”
新王后冷笑道:“好,你既然说起来,那本宫也给你三个答复,最后请大王和众人裁判,如何?
太子冷笑道:“你尽管说来,我不相信,黑的能被你说成白的,白的能被你说成黑的?”
新王后冷笑道:“首先关于我的父王,即大虎王,太子爷说他参与谋反。这只是你单方面的说法,可是据本宫听到说法的却是,这背后与脱不了干系。
太子惊讶地问道:“你,你这是何意?”
新王后说道:“何意?恐怕只有你自己心里明白。你与你的母后自己得罪了大王,从而被贬到边境之后,你们把这笔账算到本宫头上,心怀怨恨,于是开始心怀不轨,总想着报仇。于是你们就怂恿我的父王起兵,帮你杀父篡权。”
“我的父王不从,准备向大王举报揭发你的所做所为,结果你见事情败露,于是就带兵杀了我的父王。本宫不忍心破坏你与大王的父子之情,一直把丧父之痛藏在心里,还没有找你算账呢,如今你却倒打一耙。你,你居心何在?况且自从本宫嫁到王宫,与父王再无联系,他是他,本宫是本宫,各人做事各人当。如今本宫是大王的人,是楚国的王后,自然本宫心里就只有大王和楚国,再无其他。”
“其次,盗卖军粮一事,本宫已向大王禀报过这事,后来查明是本宫身边的一个公公所为。他仗着本宫的信任,胡作非为,大王已经下令将他赐死。当然本宫也有失察之罪,但不能将这件事情栽赃在本宫头上,不信,太子爷可以问大王,大王可以替本宫作证。”
这时,楚王说道:“是啊,这件事情,本王可以替她作证,与她无关。”
新王后说道:“另外,你说本宫勾结天上王,欲图谋造反,可是你有什么证明吗?你是有人证,还是有物证?”
太子说道:“当然有,来啊,把泉子给我带上来?”
楚王问道:“哦,泉子是谁?”
太子说道:“回父王的话,泉子是柳公公手下的跟班,他全程参与了这件事。柳公公欲杀人灭口,中途被我们救下来,他就可以作证。”
楚王说道:“哦,快,去把人喊来,本王要亲自问问他。”
太子说道:“是,父王。”
说到这里,太子回头冲艾折柳说道:“艾副官,快去把泉子给我带来。”
不料艾折柳闻言,却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太子疑惑地看着对方,问道:“怎么,我的话你没有听见吗?”
艾折柳却一脸无奈地说道:“回回太子爷的话,您,您不是让他回老家养伤去了吗?这会,末将回……”
太子听艾折柳如此说,这才如梦初醒说,一跺脚道:“哎呀,这,这可怎生是好?”
楚王问道:“怎么回事?”
太子说道:“回父王的话,泉子被柳公公派人刺杀,受了重伤,我还派军医给他治了伤,但我这里还要打仗,他留在军中,多有不便,所以给了他一些钱,让他回家乡去养伤,此刻,他人不在军营里。”
楚王正要说话,不料帘后的心王后冷笑道:“太子爷果然口才好,你说的只是你说的。大王,您要不要听真实的版本?”
楚王说道:“爱妃,你有话就说。”
新王后说道:“大王,泉子确有其人,他是柳公公身边的跟班也不假。可是大王不知道的是,泉子其实是太子爷派在我们身边的眼线。泉子专门为他们提供情报。后来,眼见事情即将败露,太子爷他们又将泉子杀人灭口,不然让他们把泉子喊来当面对质。”
楚王说道:“怎么样,莫儿,你还有何话可说?”
太子一时愣在那里,支吾好一会,最终却无话可说。新王后见状,冷笑道:“怎么样,你拿不出证明了吧?你拿不出来,不代表本宫拿不出来。实话告诉你吧,太子爷,柳公公已经得到了你们勾结天上王图谋造反的全部证据,你们之间往来的书信也都已经呈报给大王。好了,本宫的辩解到此为止。一切听凭大王发落。”
太子指着帘后的新王后,恨恨地说道:“你,你血口喷人,倒打一耙。”
新王后说道:“俗话说,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罢了,本宫也不与你争这些了。不过,本宫今日必须与要有个了断。你毕竟是父王的儿子,本宫自知之明,争不过你。好吧,本宫也不争了,本宫自去向大王那里请罪就是。”
新王后说完,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紧接着,帘后便传来了新王后抽噎的声音。她隔着帘子,哭诉道:“大王,臣妾本无罪,但太子爷欲加臣妾之罪,又何患无辞?臣妾本想申冤,可臣妾又实在不忍心离间大王和太子爷的父子之情。臣妾想来想去,唯有臣妾一死,方能遂了太子爷的心愿。既然这样,那请大王赐臣妾一死吧。”
楚王闻言,眉头紧锁,连忙冲着柳公公吩咐道:“柳公公,快去扶起娘娘。”
柳公公闻言,连忙快步走到帘后,要去扶起新王后。不料,新王后却说道:“不,请大王今日给臣妾一个了断,不然臣妾就长跪不起。”
楚王听罢,忙冲着帘后的新王后急切地说道:“爱妃,莫要如此,本王相信你是无辜的,你对本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你先起来,接下来,本王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
新王后说道:“臣妾多谢大王恩情,但请大王也别责怪太子,或许他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既然到现在,无论他说过什么,臣妾都可以原谅他,臣妾不愿意与太子为仇,臣妾只希望大王和太子之间永远父子情深。”
说罢,新王后在柳公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并重新归坐。楚王这才又继续说道:“爱妃呀,你且安心坐好,有本王在此,绝不允许任何人诬陷你,诋毁你的清白。”
太子说道:“父王,您千万别上当,别忘了吴国夫差的悲剧啊。”
太子还未说完,楚王猛然打断了他的话:“你给我闭嘴。”
接着,楚王看向太子,眼神变得冰冷而严厉,继续冲着太子怒声斥责道:“你休得在此胡言乱语,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本王、为了天下。然而,你可知道,这天下最阴险、最毒辣之人,不是本王的爱妃,而是你,本王的亲生儿子,楚国的太子。”
太子闻听,一脸惊恐,忙要辩解:“父王,孩儿我……”
楚王再次粗鲁地打断了太子的话,骂道:“你,你心中充满了嫉妒与野心,你企图通过诬陷本王的爱妃来为你洗清罪恶。”
楚王的声音在大帐中回荡,而且他越说,越发激动。最后,他竟然站起身来,手指着太子,继续呵斥道:“你口口声声,吴国夫差的悲剧,你差点没有指着本王的鼻子骂我是昏君?本王告诉你,本王不是昏君,不是不差,而本王的新王后不仅有西施之貌,更有一样西施所没有的东西,那就是她对本王的一片忠心。”
“你哪里知道,在京城被围困的那段时间里,爱妃她为了救本王、救楚国,日夜殚精竭虑,不辞辛劳。而你,你在干什么?你与子初串通,与敌人勾结,引狼入室,欲加害本王的爱妃,甚至还想杀了本王,而你自己却整日梦想登基做楚王。为此,你不惜将楚国的千里江山拱手送给敌人。你可知道,真正出卖楚国的,不是你的新母后,而是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孽子,丧心病狂的叛国贼!”
楚王的怒斥声如狂风骤雨,弥漫在大帐里,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大帐内的气氛也因此变得异常压抑,让人窘息到无法呼吸。
太子闻言,见父王盛怒,连忙跪倒在地,急切地哀求道:“父王,孩儿冤枉啊。孩儿未曾有过丝毫抱怨父王的念头,更不要说图谋造反了,这压根是没有的事情。这一定是柳公公在父王面前说孩儿的坏话,请父王给孩儿一点时间,孩儿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讲给父王听,以证清白。”
楚王闻言,叹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地摆了摆手,说道:“罢了,不用了,你看看这个,一切也就都明白了。”
楚王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与冷漠。楚王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两封信,轻轻一挥,那两封信便如同落叶般飘落在太子的跟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