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起李世民曾和他说过的话:李恪若是求你办事,千万不能先答应。
一旦嘴快答应了,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坑在等你。
果然,下一刻就听见李恪说道:“我想去出藩!”
“出藩?出什么藩?你是说益州?”
饶是李承乾都愣了一下,好在立马反应过来。
他也没想明白,其他皇子都恨不得赖在长安,你倒是恨不得马上出藩。
“没错!”李恪点头如捣蒜。
“你要去出藩,应该和父皇说啊,来找我干啥?”李承乾有点懵。
他总算明白父皇说的话了,这家伙果然在憋坏招!
自己是太子没错。
可也正因为自己是太子,皇子出藩的问题,自己才更不能插手。
哦,你蜀王殿下要出藩,还是从太子嘴里说出来的。
那李世民会怎么想?
你身为太子,就这般没有容人之量?
如此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兄弟给赶到封地,以求稳固自己的太子之位是吧?
他知道这类事情是李世民的禁忌,自己绝对不能碰。
“嗨,我已经求父皇好多次了,可他就是不同意。”李恪双手一摊,尽显无奈。
“这件事情,恕大哥无能为力。”李承乾果断拒绝。
李恪其实也没想着李承乾能帮他求情。
之所以开这个口,无非是和他摊牌,摆正自己的‘弟位’!
“吾命休矣!”李恪呜呼哀哉,卖起惨来。
“怎么回事?”李承乾疑惑。
李恪担心的是,接下来会被迫卷入太子和李泰的争斗旋涡之中。
历史上,贞观五、六年,李世民不断对李泰委以重任。
贞观八年,李泰更是获得雍州牧与左武侯大将军的官职,成为同时期皇子中获封最厚的藩王。
李世民暧昧的态度,让李泰诞生了对太子之位的野望。
在这期间,李承乾党派和李泰党派的矛盾不断加深。
最终,李承乾于贞观十七年被逼造反,落了个被流放的下场。
这长安城就是一个巨大的旋涡,届时恐怕很多人都要被卷进去。
只有远离是非之地,才能更好地赚小钱钱。
唯有多赚小钱钱,才有可能实现自己的愿望:一栋别墅,一亿存款,一根网线,逍遥又快活。
李恪并不打算提及李泰,转而吐槽道:“大哥哟,你可长点心吧!”
“我才刚被弹劾完意图谋反,差点就遭老罪了好嘛?”
“噗嗤!”李承乾都绷不住笑了。
若非碍于面子,他真想说一句:三弟啊,你最近被弹劾还少吗?
“终究是错付了吗?”李恪佯装可怜,“我被弹劾谋反,你居然还笑的出来?”
“咳咳。”李承乾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随后拍了拍李恪的肩膀,安慰道:“好啦,你要相信父皇,他还没那么老眼昏花。”
“嘿嘿,大哥啊,刚才长孙冲是不是来给你上眼药了?”李恪立马切换成笑脸。
闻言,李承乾顺着话题问道:“哎,我正想问你呢。”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舅舅他们怎么会突然弹劾你谋反的?”
以前大臣们还只是弹劾李恪什么‘行为不检’、‘斗鸡遛狗’、‘奇技淫巧’之类不痛不痒的话。
现在居然直接上升到‘意图谋反’这等罪名,李承乾也挺好奇的。
“还不是我蜂窝煤和煤球炉的生意让人眼红了,想要分蛋糕呗…”李恪开始吐槽。
就连长孙无忌怕自己威望盖过太子,想借此打压自己这种言论,他都没隐瞒。
“噗!”李承乾猛地喷了出来。
他属实被雷得不轻,被自己呛着了,“咳咳…”
三弟啊,你是真没把大哥我当外人呐!
什么话你都敢往外说,你心也忒大了。
“大哥,我说实话,你别不爱听。”李恪语气一变,表情严肃。
“嗯,三弟你说。”见状,李承乾端坐起来。
他知道,李恪一般情况下不会这么正经。
所以,想来接下来的话一定很重要。
“大哥,不是我说你,你真不应该和舅舅家走得太近。”
“为何?”李承乾一脸疑惑。
是的,长孙冲就时不时地跑到东宫来,确实走得挺近。
可自己与舅舅一家走得近,也没什么问题吧?
“我滴大哥哟,你是没读过史书是吧?”李恪有些恨铁不成钢。
读书读那么多,脑子读瓦特啦?!
“怎么可能?孔祭酒一直有教。”李承乾皱了皱眉。
“那你知道父皇为何发起玄武门之变吗?”李恪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李承乾脑瓜子嗡嗡的,脸色骤变,惊出一身冷汗。
赶忙起身,四下张望,见殿内没人,这才松了口气。
将殿门关上,这才回来坐好,不过眉头却越皱越深。
实际上,他还真没读过……
这种禁忌历史,李世民怎么可能让他接触到?
“三弟,慎言!”
“有些历史注定是禁忌,不是我等可以随意议论的。”
“你这毛病也得改改,否则又免不了被弹劾了。”
他不知道李恪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会突然提及那禁忌般的词汇。
“大哥,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啊!”李恪引经据典道。
“你!”李承乾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反驳。
关键是,越品这句话,觉得越有道理。
若是李恪知道他的想法,高低会说一句:废话,这是后世的经典名句,你敢说没道理?
“来来来,我给你分析分析这场宫变的本质。”
“你想想,父皇从小跟随祖父打天下,可以说这大唐至少有一半是老爹打下来的,这点你不否认吧?”
李承乾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李恪嘴角泛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悄默默开始洗脑。
“父皇励精图治,军功显赫,你觉得大伯那一派的人能睡得着觉吗?”
李承乾摇了摇头,推心置腹,若是皇子太过优秀,太子之位就不稳固。
李恪循循善诱:“所以啊,连我就推出个蜂窝煤,都能被弹劾谋反,妄图染指太子之位。”
“父皇当时到了功高震主的地步,你若是大伯那一派的世家,你会怎么做?”
“嘶~”李承乾倒吸一口冷气。
见状,李恪忙添了一把火,“当年爷爷甚至提出让父皇和大伯分朝而治,他们会愿意吗?”
李承乾皱眉低头,细思极恐。
他脑子真的有些乱了,心里更乱。
“罪魁祸首难道是大伯吗?”
不待李承乾回答,李恪冰冷道:“不,不是!”
“而是大伯背后的那些门阀,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流水的王朝,铁打的门阀。”
“对门阀来说,皇子也好,太子也罢,不过局中棋子,而这天下便是他们的棋盘。”
“门阀所追求的唯‘利益’二字尔,利益才是永恒!”
李承乾的拳头已经攥紧,细思极恐。
听着李恪侃侃而谈,他心里早已掀起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