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娉婷凝视着那个像野兽一样冲向她的男人的面孔,她能听到风切割空气的声音,对方的攻击已经到了面前,只差几秒就要碰到她了,然而,一个神秘而蔑视的微笑很快地掠过她的唇角,她深红色的眼眸反射出了疯狂和胜利的光泽。
她动了。
就好像是在做最后一分钟的挣扎。
那个男人心中嘲笑道,‘太迟了,她应该接受她的死亡,没必要的抵抗只会让死亡更加痛苦……’
“咔嚓!”
只有令人头皮发麻的骨头被碾成碎片的声音。
男人的幻想破碎了,他眼中的胜利变成了绝对的难以置信。
怎么会……
疼痛甚至不能传播到他的神经末端,因为他的脖子直接被扭断了。
他眼中明亮的光消散了,一切都陷入了停滞之中,他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倒在地板上,像是垃圾一样被遗弃。他眼前的一切渐渐都模糊了,愤怒的怨恨酝酿在他快死的心中。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应该会成为上帝!
他似乎听见了同样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嘲讽道,‘蝼蚁最终都只是蝼蚁而已。’
他无法改变命运,只能接受它。
然后一切都因为死亡陷入了黑暗之中。
他的恐怖统治只持续了片刻,就像灯光一样熄灭了。
蓝聘婷的嘴角微微弯起,深红色的眼睛燃烧着邪恶、愉悦的光,带着几乎非人的残酷。
她的脑海中似乎听到了一个模糊的声音,但是声音太远了,她难以破译其中的意义,她无视了它,摇了摇头,再次深吸了一口气。
她心中的残酷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增长了起来,在副本的刺激下已经越来越难压制了。
餐厅再一次恢复了先前的安静,但玩家们仍然因为连续的意料之外的攻击看起来有些狼狈。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多玩家都在好奇同样的事情,但是蓝娉婷、曹斌、穆方和唐顺了解更直接的信息,他们更加的严肃。
“我们能看出来,那些药已经开始起作用了,它会从最排斥抗体的市民或者没有吃药的玩家开始,他们很快都会被消灭了。从本质上来看,柯尔蒙机构正在进行筛选,留下对抗体适应性能力更强的市民。”唐顺下意识抬起了手想要触碰一下他的眼镜,但是却顿了一下,放下了手,他记起来了眼镜已经在昨晚的战斗中被毁掉了,“一分钟前发疯的男人绝对是面临这种状况,那个男人的染色体已经被改变了,他很可能会经历更可怕、更痛苦的死亡。蓝娉婷,你让他死得更快,是在帮他一个大忙。”
曹斌的脸变黑了,他愤怒地质疑着柯尔蒙机构,“他们给我们解毒剂只能稍微延长我们的生命,这有什么意义?如果他们想要消灭他们觉得没有价值的人,没有理由拖延这么久,只需要给我们注射一次然后准确记录我们的数据就可以了。玩弄我们的生命就这么有趣吗?”
“监狱惩戒方法。”蓝聘婷再一次打破了曹斌的世界观。
“惩戒方法?”曹斌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蓝聘婷轻轻抓了一下手指,她的手上仍然反射着轻微的红光,然后她随意地说道:“如果你每天只给一个人几小时存活,并日复一日地持续这么做,即使那个人知道他就要死了,这个人什么也做不了,也不能停止吃药,因为他不想失去生命。因此他会逐渐对那种药产生依赖性,把它看作是他的精神支柱,渴望并期待着药片被交到自己的手上。如果有朝一日这个救命的药片被从他身边夺走,他会陷入无尽的恐惧并变得绝望,愿意做任何事情来得到那片药。而当他真正变得服从之时,他会完全落入深渊之中,失去他自己的意愿,甚至不再能控制他自己的思想。他所有的一切都缓慢地被那个给他药的人剥夺了。经历垂死的痛苦一次与每天都经历垂死的痛苦完全不一样,那是在看着你自己慢慢地失去生命力。”
曹斌栗子色的头发很蓬乱,他皱起了眉头,心中充满了惊愕。
唐顺也看着蓝娉婷,某种程度上很好奇为什么蓝聘婷总是似乎有深刻的见解,他不认为蓝聘婷会是那种把想法全都写在脸上的人。
蓝聘婷动了动手指,继续说道:“但如果你在每天折磨他们之后给了他们机会存活下来,你对于他们来说会不会就是像上帝一样的存在呢?他们会感激你的存在,甚至忽视了你是让他们经历这一切痛苦的事实,因为在他们的脑海中,你已经成为了某种神圣的象征。也许如果你偶尔给他们一些短暂的喘息,他们仍然存有的微小的怨恨就会被变成纯粹的快乐,因为你不可能是一个坏人,坏人不会允许他们自由,你成为了他们的救世主。而那个人被隔离的越久,他们的这种想法就会越来越稳固。”
她响亮地合上了手掌,“事情不就是这样吗?所以现在你明白了吗,为什么我们会逐渐地被柯尔蒙机构驯化?这就是他们控制被遗弃的星球的手段。”
空气陷入了一片死寂。
这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但这让他们更加明白了柯尔蒙机构的恐怖。
穆方是第一个打破了安静的人,他无视了曹斌反对的表情,提议他们分开搜索一下其它的地方。
穆方和曹斌返回手术室调查,而蓝聘婷和唐顺去穆方之前提到的关押动物的娱乐室。
穆方对于他先前的那一组人没有说一个字,考虑到他出现在手术室的时候只有两个跟班,绝对是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然而最终,他们都同意了穆方的建议,蓝聘婷和唐顺跟着穆方的指引离开了餐厅。
当他们走过空荡荡的大厅时,唐顺头也不回地对着蓝娉婷说道:“我们目前发现的事情是我们被注射了三甲铵乙内酯,它对身体极其有害,会导致基因的重建,然后我们被给予了解毒剂来减缓基因解构的速率,而在第二天的傍晚,我们所有人都陷入了昏迷,每个人都经历了不同阶段的手术。我猜这些手术是为了让我们适应像器官移植一类的事情,手术室里的药品就可以作为证据证明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