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厅里,几步外有走廊相连,七八个金属门的模糊轮廓延伸到走廊的另一边,几乎与走廊的阴影融为一体。
这两个男人匆匆穿过大厅,最终停留在一个房间之前,胖男人的脸变成了蓝色,恐惧和焦虑交织在他的脑海里,他紧握发红布袋的手变白了,当他看向另一个男人的时候,他的嘴张开又合上,他挣扎着把话从喉咙里吐了出来。
“我们……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这可是人命啊!”
“闭嘴!”
胖男人的嘴立刻就闭上了,他的心已经因为负罪感疯狂跳动,但因为多年被社会压制,懦弱和胆怯早已渗入他的骨子里。这个一只手臂的男人似乎没有那么多顾虑,他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布包,把里面的东西扔向了门口。
几乎是立刻一股腐烂的鱼腥味袭击了他们的感官,一种深红色的液体从袋子里溅出,带着不祥的深红色光芒扑向紧闭的金属门。然而,这个血没有流动,几乎立刻凝结成坚硬的外壳,紧贴着生锈的钢铁。
这个胖男人的脸看起来像是幽灵一样苍白,在独臂男子滚烫的警告目光下,他也把袋子里的东西扔向了房门。看着门上凝结的鲜血,一股令人作呕的巨浪涌进了他的胃里,内疚和厌恶让那个胖男人觉得他像个可怜虫,但害怕被抓到的恐惧让他强行把喉咙里涌起的胃酸咽了回去。
独臂男子带着残酷,近乎无情的凝视看着门口,他的嘴角浮起了病态的讥笑,他微微转了转眼珠,看向了在他身边发抖的胖男人,如果不是因为他需要稍后比较容易控制的人,他绝不会选择和这个胆小鬼合作。
“我仍然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必须要这么做。”胖男人的声音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他看向那个独臂男人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他没有注意到,那个独臂男子轻蔑地瞪着他,嘴角嘲讽的笑变得更深了,“我不确定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我不想死。两个没用的人,一个残疾了,另一个只是行走的肉袋。”
听到行走的肉袋,胖男人好像受到了打击一样。
“如果我是怪物,我绝对会去找最弱的目标,也就是我们,我不相信今晚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我们已经放弃去地下室了,我们被独自留在了病房里,我们是首要目标,所以如果我们想要存活,我们必须要做出选择。而那个选择就是在其它的地方引起怨恨,他是唯一一个独自居住的人,因此不是他就是我们,你会怎么选择呢?”
“我……”
人类自私的天性在这里完全揭露了。
胖男人的嘴颤抖着,他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但即使到了最后,他仍然无法反驳。他觉得愧疚,但他仍然不想死,他只能对另一个即将死去的人说抱歉了。
独臂男子看着胖子支支吾吾,什么也没说,他心中的蔑视越来越深。至少他的黑暗面从来没有隐藏,那些把腐败和污秽藏在心里,隐藏在胆怯的面孔之下的人,是他最讨厌的人。
他拿着那个装着黑狗血的布袋,用于暂时吸引对该地点的最大怨恨,他激活了传送道具,在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房门之后,他和那个胖男人眨眼间就消失了。
黑暗的宁静再次恢复,但渐渐的,仿佛被召唤了一样,大厅里的阴影开始移动,渐渐地,它变得越来越浓,越来越黑,发出一股淡淡的臭味,充满新鲜血液的味道慢慢地弥漫在大厅里。它几乎像是刚刚从伤口中流出来,还带着鲜活身体的热度,它缓慢地吞噬掉了柯尔蒙机构所有的光线,环绕在了血迹斑斑的门前。
黑暗中弥漫着玫瑰和鲜血的恶臭,仿佛它是一朵在墓地培育的迷人花朵,腐败却无法将视线移开。
走廊陷入死寂,黑暗继续蔓延,就像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
然后一个声音出现了,从深渊中蜿蜒而出。
不知不觉,沉重的寂静被打破了,从柯尔蒙机构的深处升起了一首旋律优美的歌曲,就像来自母亲的呼唤,或是爱人怀里甜美的钟声。那是一首单音节的圣歌,在空中微弱地吟唱着,美丽而催眠,涟漪荡漾,仿佛一个人旦掌握了它的来源,就可以拥有整个世界。
声音微弱,没有传得很远,但模糊而低沉的震颤似乎给柯尔蒙机构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阴影,如果有人闯入,他们会像一只被困在蜜露沼泽中的无助苍蝇一样沉没。
一个人拥有的负面情绪越多,他们就会越发被吸引。就好像他们听到的不是一首歌,而是来自天堂、来自一个人可以想象到的最漂亮最开心的地方的呼唤,那是一个没有压力、没有忧虑、没有痛苦的地方。
一个充满迷幻云朵和令人愉悦的恍惚薄雾的地方,无法逃脱,无法思考,只是沉入深渊般的自由深处。
声音传播在空气中,温柔地抚摸着它的听众的耳朵。
位于负二层的蓝聘婷突然猛地抬起了头,她心里突然有什么东西涌上胸膛,她的脚步也忍不住停了下来,一首微弱的旋律似乎在她耳边轻轻响起,完全迷惑了她的头脑,似乎想要剥夺她的思想。就好像如果她现在转身,她就可能会被带离这里,被带到一个充满欢乐和愉悦的地方。
蓝聘婷抬起一只手捂在胸膛上,感觉着她疯狂跳动的心跳,仿佛只要一想到这,连她的细胞都会兴奋地吵闹起来。
红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变得深沉起来,她完全忽略了突然升起的情绪,她嘲笑得几乎翻了个白眼,很快转过头来,她毫不犹豫地继续深入血迹斑斑、肮脏不堪的地下室,她的红唇浮起了嘲讽的笑,她意志坚定。
事实上,这样空想的完美境界似乎很无聊,混乱和嗜血早已深深植根于她的骨子里,她宁愿身体残缺地死也不愿像笼中野兽一样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