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像一张粘稠的网裹住三人。阿樵疤痕中渗出的青光勉强撑开三尺见方的气罩,沈墨瞳的银丝缠住两人手腕,虎斑贝的荧光映出海底森森白骨。小鱼盯着掌心玉蝉蛹的裂痕——那里正渗出与顾青盏嫁衣相同的血珠。
";左下方。";沈墨瞳突然拽动银丝。青光气罩擦着一具冰玉棺掠过,棺中少女的嫁衣下摆突然暴涨,银丝刺穿气罩。阿樵反手劈断银线,柴刀却被棺盖上浮现的困龙纹弹开。
小鱼腕间金印突然灼亮,玉蝉蛹中钻出银丝缠住冰玉棺。棺盖掀开的刹那,她看见自己的脸——二十年前的自己穿着婢女服饰,正将香尸衣碎片缝进少女的眼皮。
";共感幻象!闭眼!";沈墨瞳的呵迟了半拍。银丝刺入小鱼瞳孔,剧痛中她听见顾青盏的声音:";三百个名字,三百件嫁衣......";
阿樵的疤痕突然暴涨,青色梵文锁链绞碎冰玉棺。碎片划破他脸颊,血珠滴在海底白沙上,竟凝成《描骨谣》的字迹。沈墨瞳捡起一片沾血的贝壳,虎斑贝突然发出尖啸:";是怀素的梵文血!";
海底突然震动,三百艘血帆的倒影从头顶压下来。陆沧溟的咆哮透过海水传来:";青盏,你逃不掉!";
青光气罩开始龟裂。小鱼突然抓住阿樵的手按在自己金印上:";用我的血!";金印裂开细缝,鲜血涌出的瞬间,玉蝉蛹中爆出顾青盏的残影。她心口的青铜伞骨突然指向海底某处:";观音泪在哭。";
沈墨瞳的银丝绞碎袭来的青铜链,虎斑贝荧光大盛。三人跟着残影下潜,看见海底裂谷中嵌着一颗琥珀色眼球——瞳孔里浮着八百时空的倒影,泪腺处插着半截木簪。
";阿阮的木簪......";阿樵突然跪倒,疤痕中的梵文疯狂游走。小鱼伸手去抓琥珀眼球,却被泪腺处的木簪刺破指尖。鲜血滴入瞳孔的刹那,她看见万历三年的采珠船:怀素大师剜目时,血泪坠海凝成这颗观音泪。
陆沧溟的楼船突然撞进海底。三百根青铜链锁住琥珀眼球,顾青盏的残影发出悲鸣。阿樵眼中梵文暴涨,柴刀劈向锁链的瞬间,琥珀瞳孔突然映出小鱼的倒影——穿着未完工的香尸衣,手中银针正刺向顾青盏的眉心。
";不要!";小鱼的金印突然炸开青光。海底裂谷崩塌的轰鸣中,她听见顾青盏最后的叹息:";你的命格里,有我的名字......";
";抓紧木簪!";沈墨瞳的银丝缠住小鱼手腕,虎斑贝卡在崩塌的岩缝里。阿樵的柴刀劈开坠落的青铜链,疤痕中钻出的梵文锁链正与观音泪的琥珀光芒对抗。
小鱼死死攥着插在琥珀眼球中的木簪:";这东西在吸我的血!";
";别松手!";阿樵突然抓住她另一只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这是阿阮最后......";
海底传来陆沧溟的狂笑,三百艘血帆的倒影穿透海水压下来。沈墨瞳突然割破指尖,将血抹在虎斑贝上:";看着我眼睛!这是怀素大师的梵瞳记忆!";
琥珀眼球突然炸开强光。小鱼感觉自己被扯进某个时空裂隙,耳边响起陌生的对话:
";值得么?";少女声音带着潮汕口音。
";总要有人记住她们的名字。";男人声音温润如玉,接着是利刃入肉的闷响。
强光散去,小鱼发现自己站在万历三年的采珠船上。月光下,穿僧袍的年轻男子正用青铜伞骨剜出左眼,血泪坠海的瞬间凝成琥珀眼球。跪在他身边的采珠女赫然是阿阮——她手里攥着那支刻";樵";字的木簪。
";原来梵文血是这么来的......";沈墨瞳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小鱼惊觉自己仍攥着木簪,现实与幻境在眼前重叠。
阿樵的疤痕正在吞噬琥珀眼球的光芒:";陆沧溟在抽干观音泪!";
";用木簪刺他右眼!";沈墨瞳突然拽动银丝,";怀素大师当年留了后手!";
海底突然浮起无数青铜伞骨,陆沧溟的咆哮震得海水沸腾:";叛徒!";楼船甲板裂开的黑洞中伸出骨手,每根指骨都刻着《描骨谣》。
小鱼握着木簪的手在发抖:";阿樵,这簪子......";
";是阿阮从怀素尸体上拔的。";阿樵突然露出惨笑,";她死前说,这能斩断最毒的因果。";
沈墨瞳的银丝绞碎袭来的骨手:";快动手!梵文血要失控了!";
木簪刺入琥珀眼球的刹那,八百时空的哭嚎灌入脑海。小鱼看见无数个自己穿着嫁衣被钉进冰玉棺,每个棺盖上刻着不同的名字。顾青盏的残影突然出现在血浪中,嫁衣上的瞳孔刺绣全部淌出血泪。
";记住!";残影抓住小鱼的手,";你的名字是......";
陆沧溟的楼船轰然撞碎幻境。三百根青铜链锁住小鱼四肢,阿樵的疤痕彻底被梵文覆盖。沈墨瞳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浮现与观音泪相同的琥珀纹路:";用我的血!我是怀素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