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时间,吴悉要问李莞题,走过去走过来非常不方便,这不,干脆和人换了个位置。
陈时青坐在谢知盐旁边了,呲着个大牙乐。
“嗨!”
骆无津正好不在教室,陈时青肆无忌惮。
特别是得知骆无津喜欢谢知盐后,看她的表情就特别不自然。
好想问问进展,陈时青心想。
“陈时青,你知道这道题怎么做吗?”
“啊?谈了——”陈时青嘴比脑子快,心急的他又转回去话题,言重语轻,“谈论这个题,好说好说。”
好险好险,看对方认真研习的模样,陈时青心有余悸,差点就暴露了。
心里又给骆无津点根蜡烛。
骆无津去厕所洗了一把脸,半道上被一个女生堵住了去路。
“骆无津,你好。”
女生惴惴不安地瞧见少年。
少年脸上挂着水珠,点点滴滴零落,走廊外投射过来的光影笼罩住人,黑压压,什么也瞧不见,包括捉摸不透人的心思。
少年笃定地回答,仿佛毫不意外她的出现,“我记得你。”
“还没有记得谢谢你,现在碰见是为了补上那句迟来的话。”
我为了遇见你,谋划了好久,终于在这一天,我碰见你。
“她还有没有继续骚扰你。”
女生眼睛里转着泪珠,勉强维持着笑,“没有,谢谢你,也谢谢你的朋友们保护了我。”
你这样,我会更喜欢你的。
“面对这种人,你要学会反击。”骆无津皱眉,光线太过暗淡,他看得不真切。
他努力的眯着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
女生低着头根本不再敢看他,听见簌簌的衣擦声,温凉的湿纸巾像空中的鸟儿随意飘落下的一片羽翼。
填平了她的所有不堪。
殊不知这样更让她崩溃。
“怎么哭得更凶了。”对于哄女生这方面,骆无津一窍不通。
他最怕女孩子哭了。
因为自己嘴笨说不出哄人的漂亮话。
“你别哭啊,你是不是还受了什么委屈。”
他手足无措地收回手。
女生还在哭,抽噎着告诉他,他的举动太温柔了。
沉默良久,骆无津木讷地说,“换个人喜欢吧。”
“骆无津,我不会继续喜欢你的,喜欢的人太多了,你也只有一个。”
她做不到凌泠和乌若灵的那种疯狂,她不是那种人,她会默默关注喜欢他,她从来没有想过靠近他。
他却在此刻说,“同学,你也只有一个。”
“我知道你喜欢谁。”
骆无津全身血液瞬间凝固。黑眸亮得惊人。
“我没有喜欢的人。”
“你看她的眼神不一样。”很早她就发现了。
无数次精心设计的偶遇,目睹着少年满腔热忱的喜欢。
“那是觉得她有趣好玩。”少年的反应不会掩藏,特别明显的惊讶了一瞬,说话干巴巴的没有信服力。
女生哭笑不停,反应像得了癔症。
“她永远不是你的。”
他思忖片刻,告诉眼前的女生,“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没关系,当牛做马也无所谓,是我自愿要喜欢的。”
“她本就不是我的,她属于她自己,她来自的是父母的惊喜。”
“喜欢光靠强迫是要不得的,让她喜欢我是个循行渐进的过程,我的喜欢太恐怖,她一时间恐怕接受不了。”
他想要她爱她,这一刻,他很理解到他的父亲为什么那么想要把他的母亲拴在身边。
如果可以,他不是不想也这样做。
“被我喜欢的人会很辛苦。”他能接受的只有两种结局,要么他死,要么永远不分开。
骆无津回到教室,直接坐在位置上,后背靠着椅子,翘着二郎腿。
他的腿很长,翘起来刚好抵靠上他的胳膊,食指和大拇指来回按揉着太阳穴。
掀开眉眼,怏怏不乐地看着斜前方,两个人贴在一起讨论课题。
“啊,那下一步是不是直接可以判定了?”谢知盐听得一愣一愣的,想好思路直接问陈时青的可靠性。
陈时青的数学很好,这次月考一百四十几分,只错了一道多选题。
得到了陈时青的回绝,那谢知盐肯定是错的,直接回到一夜解放前。
陈时青正当继续要说什么,就听见无比熟悉的声音。
“谢知盐。”
骆无津喊的是一个人,回头的是两个人,几乎是同步。
“我能加入你们,一起学习吗?”
陈时青懂对方意思,顺势而为,“要不我坐你旁边来。”
骆无津对着陈时青说,“我俩换个位置。”
刚刚两个人聊几句话时,钟点传了小纸条过来。
她把纸条攥紧手心,揉成一团,“陈时青你们坐一起吧,等会儿钟点要坐过来。”
就这样,变成两个男生坐在一起,与背过身的两个女生相对而坐。
一教三的陈时青心力交瘁,声音透着疲倦,“你们把这道题做出来可以再找道类似的例题做做,巩固知识。”
骆无津从抽屉里拿出可乐递给人,“喝点小甜水。”
两个女生连声道:“好的好的。”
钟点突然后悔,觉得自己不应该加入进来的。
骆无津的眼睛时不时盯着自己,自己再抬头,对方又合时宜的转过去。
陈时青指着一道数学题,“写呗,活爹。”
这是他找的最简单的一道类似题,他不信骆无津还学不会。
书本丢过来到他视线跟前,一道大题四五行字,那么多的条件,三个小问。
哪怕是这样,他说出一句骇人的话,“每个小问上面的所有条件都要用吗?”
谢知盐的脸皱成麻球,大脑像被人狠狠敲了一锤子,脑细胞被抽干无法运转。
卡壳的时间,听见这样的话,怎么会忍不住笑出声。
细小隐忍的铃笑声阵阵发出,骆无津疑惑的目光再度移向眼前的人。
钟点的是捧腹大笑,她可没有什么在乎的人,何必在意自己的形象。
铅笔在少女食指与中指里夹缝求生,半遮抵住自己的唇角。
陈时青心都凉了,怀疑是自己的问题还是某人,怎么教不会呢。
“你真的是蠢笨如牛。”
是兄弟,就是流露真情。
“……”骆无津深呼吸,闷闷地道:“有那么好笑吗?”
“我不笨的。”
腔调可委屈了,在陈时青听来,纯是见鬼。
仔细一看,人家把话听进去了,但人是对着喜欢的姑娘卖可怜。
钟点暗抽了一口凉气,顶着一张大帅脸委屈巴巴像一块小奶糕等着被品尝。
“我在努力了,我会越来越聪明的。”
在少年热切的注目下,谢知盐收敛些笑意,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但那个人还是没有挪开目光。
不够,好像根本不够。
达不到他想要的回答。
她拿捏不准的哄夸对方,“你真棒?”
骆无津咧嘴笑了,兴致冲冲冲着身边人开口,“看见没有。”
陈时青黑着脸,“滚。”
钟点回座位前,凑到谢知盐落下一句,“你们平时玩得这么暧昧呀。”
硬夸吧,她想:“……”
真——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幼儿园的小朋友——骆无津。
谢知盐觉得今晚就把他的微信称呼改了。
晚上放学时间,陈时青回座位,利落地收拾好东西,看见骆无津还在磨磨蹭蹭的,没有动作。
教室的灯关了一半多,光线暗了些,某个人抱着书包却捧着手机专注得不行,他走到跟前绕到背后。
看清手机屏幕,是微信账号。
目睹着人,把备注从名字变成了磨人精。
这三个字适用在自身身上还差不多,陈时青内心说。
“骆无津,你可要点脸。”
骆无津如同惊弓之鸟弹跳起来,骂了几句脏话,“你干什么呢,还偷窥我手机。”
陈时青眯着眼,“昨天你跟兄弟几个怎么说的,又忘记了。”
骆无津把手机揣进兜里,把书包背起来,“我说什么了我。”
“得,又装。”陈时青拍了拍骆无津的肩膀,附耳过来,“谢知盐晚上放学走操场散步。”
“我知道啊。”那又怎么了。
“今晚有男生在操场堵她表白。”
“哦。”
语气十分平静,小动作还是出卖了他。
听见表白那两个字眼神都警觉起来了,更何况他的指甲直接扣在桌面上,恨不得把皮扒了。
“她连我都看不上,拿本书给她都比人更讨喜。”
“你跟我说她干什么,我又不喜欢她,她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
陈时青把灯关了,教室门也关了。
骆无津的嘴喋喋不休,在耳边疯狂说话证明自己有多不喜欢谢知盐。
“她确实长得很漂亮,越看越喜欢,脾气很好,对谁的态度都很礼貌平常,虽然除了对我老是爱搭不理的。”
“她的学习也很好,她之前的文稿还被选刊上,演讲在市里获奖,美术写真和摄影照都在学校拿了一等奖,还有还有……”
这会儿,已经不是娇纵的盛夏,无法撒泼打滚强迫人陷入热烫。
但有比夏天更缠人的。
长灯照亮去路,少年的眼眸盛过千言万语。
“咦,她好像哪哪都优秀耶。”
“那我要是喜欢她,也是我活该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