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三号的下午,钟点站在火车站门口东张西望着出口里出来的人。
等了好久终于看见有个戴着口罩拖着浅色行李箱的女孩出现。
钟点一眼就认出来,跑过去接过行李,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你早该回来的,我爸妈听说能要来住两天可高兴了做了一大桌子菜吃呢。”
钟点夺过行李箱,又挽着胳膊亲昵,“你今晚有口福了,还是大闸蟹,我爸妈对你都比对我好。”
谢知盐把自己捂得很严实,只露双眼睛出来,说话涩然,“我自己来拿吧。”
说着就要把行李箱夺回来,钟点怎么可能给她这个机会。
她手伸过来,钟点握着伸拉杆的手臂就往旁边推远些。
还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谢知盐露在外面的纤细手腕,那上面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红印。
不过钟点没有多问,只是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说道:“不可能给哦。”
“今晚你和我一起睡,我都跟我妈说好了,我们要讲很多很多的小秘密。”
……
夜幕降临,灯火嘹亮。
“孩子多吃点!阿姨随便炒的。”钟母看着埋着头不说话的女孩,笑容可掬,“钟点说你喜欢吃宫保鸡丁,阿姨今天第一次炒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钟点也一直在给谢知盐夹菜。
“阿姨炒得菜很好吃。”
“上次来好像是初三那会儿,现在好像更瘦了。”钟父不经意间扫到谢知盐脖颈处,那里有一块淡淡的淤青,他微微皱了下眉头,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谢知盐察觉到钟父怜悯的目光,下意识地将衣领拉高,试图遮挡这些难堪的痕迹。
然后避开这灼热的目光,乖巧地说道:“没瘦,胖了点。”
钟点又夹了块肉放谢知盐碗里,“你胖什么胖,瘦成竹竿子才丑爆了。”
一个劲地说道:“你要撑死,也不可以饿死。”
“够了够了。”眼瞅着饭碗冒尖,谢知盐端着碗开始躲钟点发起的进攻。
“不够,够什么够活爹。”
晚上的时候,和钟点一个房间,谢知盐犹犹豫豫不愿意脱下外套。
钟点霸气的把人拉到自己面前,拉链一拉开,“有什么,大家都是女生,就算一起洗澡也不会有什么。”
看见愣了足足三秒,豪迈的声嗓戛然而止。
埋藏在外套下面的皮囊像许多条蚯蚓爬在白嫩的肌肤上,不正常的紫红色丑陋的在她的躯体上遍布。
在这个瞬间,她的眼眶中蓄满了泪水,“疼不疼啊?”
“现在已经不疼了。”谢知盐神色平静,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
钟点抱着谢知盐哭得厉害,把谢知盐胸前的衣襟彻底打湿了。
“谢知盐你是不是傻子,你没有犯错,为什么不反抗啊。”
谢知盐拍了拍钟点的背,轻声说道:“她是我妈,况且她现在怀孕了。”
触发了某个关键词,钟点立马从她怀里钻出,一副我想要知道的样子。
谢知盐说这事情就跟她说今晚十点睡觉一样的平淡,“她上个月就结婚了,和一个大她四岁的男人。”
“她以为我被包养了,把骆无津送我的表砸了。”
“她把我的行李箱翻出来,看见我的美术工具丢垃圾桶了。”
“还好他送的摄影机我一直放在寝室里没有带回来。”
钟点望着她那双波澜无惊的眼眸,问道:“你这样出来,阿姨知道吗?”
“她这段时间肯定也不想看见我,我现在走正好随她意,不在她眼前晃荡也清闲。” 谢知盐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无奈。
“要一起洗澡吗?我们好久都没有这样过了。”
“不要。”
谢知盐不想让钟点担心更多,于是拒绝掉了。
钟点眨巴眼睛,以求卖萌过关,“我们互看对方,谁也不吃亏啊。”
夜深人静,谢知盐听见旁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从床头上的书包里摩挲出碎成好几瓣的零件。
镜片的碎片如同一颗颗细碎的冰碴,在从窗外透进的微光中闪烁着冷冷的光。
怎么拼都恢复不到最初的样子。
她暗嘶一口气,神情变化莫测。
这是手表里摔出来的东西,她的手指收紧,掌心处传来刺烈的疼痛。
她所发现的第二个,又联想到之前她曾告诉他,下不为例,还有绝对不要撒谎要对彼此忠诚。
现在发现, 原来自己才是彻头彻尾的傻子,被别人当猴耍了。
手机还在鸣响,谢知盐都不要看就知道谁发来的,微信消息没有反应,又开始打微信电话。
谢知盐早已提前预料到,给手机禁音。
微信电话没接,又开始拨打电话。
谢知盐不可能接,把东西放回书包里,手指碰到毛绒绒的挂件的时候停住。
小挂件被她随意的捏撮在手心里。
月光越过薄纱照进来,谢知盐的眼眸流转着被击碎的玻片。
回校后,骆无津变得沉默寡言,陈时青几次说话都没有反应,陈时青抿嘴问,“暑假去不去欢乐谷玩,你倒是说句话呗。”
这五天后,骆无津又恢复正常了,以往总会缠着陈时青讨教如何讨女生喜欢,提起人来总是眉眼温柔。
现在更像他们刚认识的时候,整个人散发着不近人情、拽得目中无人的德性。
看谁都像看条狗一样对待任何人,校服也是罕见的不穿起来。
今日穿着简单却利落的黑色牛仔外套,内套黑色背心,穿着束脚裤。
男生这般简单的穿搭,那裤子丝毫没有因为版型的束缚而拉低他整体的格调。
细碎的刘海微微遮住了那双总是透着不羁傲野的眼睛。
骆无津低着头,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正专注地摆弄着一张彩色的纸。“不去。”
“又吵架了。”
“刺啦”一声,那还没成型的千纸鹤就在他手中被无情地撕碎了。
碎片从他的指缝间纷纷扬扬飘落,嘴里还强硬的反驳,“没有。”
“那你们最近怎么碰个面都像是陌生人。”
骆无津回了三字,声音冷硬,“不知道。”
上体育课的时候这种情况更加明显。
陈时青瞥见谢知盐看都没有朝这边瞧上一眼,直直的奔着她的小团体去打羽毛球。
而骆无津黑着张脸,掌心扶着篮球,身边有好几个女生围着转,一个劲儿的给水,献殷勤。
可他的目光却始终在谢知盐身上,只是那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不甘,还有深深的失落。
“骆无津你分手了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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