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桌椅板凳被人扶了起来,一上午谢知盐都没有再看到骆无津,钟点和谢知盐去上厕所在走廊上碰见了两个鼻青脸肿的男生。
“骆无津下手太狠了,根本就不能跟他单挑。”
“下次叫人把他堵了,我让两个兄弟找新帮手,我看这样不信挫不了他的锐气。”
“一个男的长得那么白净,要不是他家有钱,就他能读高中。”
“他还算有点本事,可是谁叫他爱管闲事。”
几番话听得人心惊肉跳,谢知盐和钟点小心翼翼避着人过去。
确认对方走远,钟点直呼吓人。
“是不是十二班那两个人啊?”谢知盐压低声音询问。
十二班不是家里拿钱送上来的,就是靠关系进来的,里面的混子选手个个都是。
而最出名的有两个,一胖一瘦身材正好符合大家的描述。
他们初中是南二中学的,欺负同学,无所不用其极。
“就是他们两个。”
对方有提及到名字这个字,谢知盐蹙眉,“那骆无津不就是很危险了。”
“别担心。”钟点贴着她耳朵,笑道,“骆无津厉害着呢,不然那么多人怕他干什么。”
顶级危险人物的存在。
她想,惹上这样的人,是件麻烦事。
“谢知盐,我们和他们不是一个交际圈,以后也不会有任何联系的。”钟点叹气,说话活脱脱像个小大人,“那是他自己的人生,他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也管不着。”
谢知盐很直接点破,“你不喜欢他了。”
换作以前钟点肯定会想怎么办怎么办,他会受伤的,万一没人发现死掉了——
钟点坦然回答,“当然。”
“他是天之骄子,我就是一普通老百姓,如果不是校园学生时代,出入社会根本不可能接触他的交际圈。”
人家有钱有颜,他无论怎么混迹,他一辈子俯仰生姿。
谢知盐合情合理回答,“我只是善良,见不得这样。”
“月考还有一个月,不知道成绩会怎么样。”比起那些八卦琐事,谢知盐还是更担心这个,“成绩要是一落千丈,我就无颜回家了。”
谢知盐有多在乎成绩,没有人比钟点更了解了,她有多要强就有多脆弱。
从不知名小镇考上了重点初中,再到现在上重点高中。
“对了,学校最近在筹备演讲比赛,你看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钟点是校学生会的,与里面的人关系还算不错,消息也灵通快速。
“有钱吗?”
钟点不好意思地回答,“应该只多不少吧。”
这点忘记打听了。
英语课,老师在台上来回踱步讲着重点语法,台下只有纸笔屑声,还有头顶风扇吱呀吱呀的转。
天气始终不好,跟夏天没有什么区别,心烦燥闷是常态。
老师也忍不住停下来,“都给我提起精神来,读大学就轻松了,可以到处玩,自由自在。”
“现在多吃点苦,以后才能吃到甜头。”
大学是什么样的?现在才高一,大家都对着自己未来抱着美好的憧憬,更何况大学不像中学义务教育那九年,也不像高中。
提起这个大家就来了劲儿,争着问大学。
谢知盐抬了抬凳角往前挪挪,这时后门咔嚓一声被推开了。
“你是哪个同学,上课这么久了怎么才回教室。”老师制止了即将掀起的骚动,再将目光看向人。
好好的校服起了褶皱,积灰在白色的衬衣上突地明显,少年长得高大,插着个兜,坦坦荡荡回以目光。
简直是不像话。
英语老师气得嘴唇发抖,训斥的话想说出口,却不料立在门前沉默的少年主动说话了。
“抱歉老师,内急,所以久了点。”
少年纯善礼貌的模样打消了老师的狐疑。
自从察觉到骆无津落了坐,谢知盐把凳子已经挪出一大截空隙。
后肩被人拍了拍,谢知盐身体往前倾了倾。
下一秒那人又扔了一个比以往给的纸条更大的丢到她桌面上,她不敢乱动怕被有所察觉,只是轻轻扫了一眼。
“抱歉。”
一道声音从后处传来。
少年正值青春期变声,介于少年和青年的磁音灌入耳中,谢知盐顿感耳尖发烫酥麻。
他的声音很低哑,只够他们两个人能听得见。
她看向一旁的同桌吴悉,认认真真盯着老师说话呢。
前面的人还是没有什么反应,难道是自己的声音还是太小了?
骆无津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怕老师发现,不得不在两者之间来回巡视。
又借着手脚力道一点点把桌子前移,更加靠近谢知盐一点,人家纹丝不动稳如泰山。
“抱歉。”
又是一声道歉,好不容易集中精力听课的谢知盐思绪又被打乱。
“我、我那个。”骆无津纠结着措辞,再次注意到谢知盐不为所动,也不知听见没有。
声音没由来地软求,像只摇尾乞怜的金毛。
“我有起床气,所以脾气不太好,今天有吓到你吗?”
仔细想来,也不是他的错,谁还不能没有自己的脾气。
没有得到回应的骆无津眼中光芒越来越暗淡,但很快又重新燃起希望。
因为她刚刚摇头了,她听见他说的话了。
“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谢知盐忍不住微微侧头,用余光悄悄打量,只见他嘴角高高扬起,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雀跃。
第二天早读的时候,林大壮忧心忡忡的往这边走过来。
“看来出大事了。”吴悉小声嘀咕。
“怎么了。”
吴悉也不多说,只是往谢知盐身后一瞧,她就了然了。
早读时间骆无津趴着睡觉,丝毫没有被这孜孜不倦的读声吵醒,林大壮也不多说废话,敲了敲他的桌子。
骆无津即刻起来,他们什么话也没有说,但仿佛都明白了什么,一同往教室外面走去。
回头的柯柯惋惜道,“骆无津这下是摊上事情了。”
吴悉问, “你知道发生什么事啊。”
柯柯反问, “你觉得老林叫他出去能有好事情?”
“他碰上的都是麻烦事吧。”书缝贴碰鼻尖,遮挡半边脸,她神色平静地继续说,“对于老林来说是这样的。”
吴悉拍拍胸脯,以为自己真的吃到大瓜,“谢知盐,差点以为你真的是知无不言了,下次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
谢知盐冲其眨眼,“臣妾做不到。”
“不过我听说昨晚骆无津和凌泠在一起,难不成他们谈上了吗?”
凌泠,成绩优异老师眼里的乖孩子,皮囊生得脱俗,一张艳丽的外表,皮下却是颗魔鬼的灵魂。
她心想,他们两个在一起,恶人自有恶人磨,应该蛮有意思的。
谢知盐追问,“柯柯,你从哪里知道这么多八卦的。”
“凌泠喜欢骆无津,可比乌若灵疯狂多了。”
谢知盐又问,“乌若灵是谁啊。”
“就是昨天来堵骆无津表白的那个女生。”
“哦。”
听到点八卦,谢知盐就不想继续听了,跟吴悉换个位置,慢慢分享彼此的情报。
没一会儿骆无津就回教室了,正好碰见起身的谢知盐和吴悉交换位置。
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骆无津走到座位边上,掏出自己的书包就往旁边的空桌放。
桌子上的几本课书随手往那旁边桌一放。
骆无津眼神始终没有从她身上移开,似是在无声地质问,又像是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火,臭着一张脸,像头恶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