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玉莺没在客厅,江云晚想了想,还是去二楼敲响了她的房门。
“进来。”
哪怕隔着厚厚的一层木门,江云晚都能听出来褚玉莺语调中的疲惫。
她心里轻轻一叹,推开门去,果然就看到褚玉莺正倚靠在床上, 往太阳穴那里涂着提神的油。
“娘的偏头疼又发作了?”
江云晚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接替下她手上的动作,替她轻轻的揉开经络中的滞涩。
“老毛病了,娘没事,倒是你今天和云烃出去,还开心吗?”
“路上出了些事……”
她手上的动作没停,把今天在赌坊门前发生的事情都跟褚玉莺说了。
褚玉莺听到了,也只是冷哼了一声。
“你爹是个老糊涂,这样的事,他就该多经历几次,也就知道这些年我的苦楚了!”
旁人只看得到褚玉莺身为司令夫人的风光,可傅家的内里一团浆糊,都是她一点点掰扯清楚,整理明白的。
在家事上,褚玉莺从来都指望不上傅炎乾一星半点。
“对了,云歌在家还好吗?我刚回来也没来得及见她。”
“我让小朱带她去咱们的果园玩了,孩子胆子太小了,也该出去转转。”
江云晚了解的点了点头,怪不得她没看到江云歌呢,感情是跟着小朱出去了……
一开始的时候,褚玉莺还能和江云晚搭个话,可随着江云晚的动作收尾,褚玉莺早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江云晚帮她掖了掖被子,这才转身出去了。
而她出门没多久,傅明静的歌声也停了。
显然,唱了这么久,她也累了。
江云晚摇了摇头,也没有去看傅明静笑话的心思。
她回到房间,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细细的复盘了一圈,将自己记忆中遗漏的点一点点的记在了册子上……
中午的时候,江云歌跟在小朱的身后头,满脸雀跃的回到家。
瞧见江云晚的时候,献宝似的将自己手里的小竹篓递到她面前。
“姐姐,这些都是我亲手摘的,你可一定要吃!”
江云晚看着竹篓里满满当当的水果,笑着点了点头。
“好。”
褚玉莺还在睡着,刘婶便询问江云晚午饭怎么安排。
江云晚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笑道:“推迟半个小时准备吧。”
到时候就算傅云烃他们不回来,褚玉莺也差不多该醒了。
果然,时钟指向十一点半的时候,褚玉莺已经收拾清爽从二楼下来了。
她瞧着心情不错,尤其是看到了餐桌上摆放的满满当当的水果的时候,心情就更好了。
“这些都是云歌摘的?她人呢?”
“对,都是她!她跟着刘婶在厨房试菜呢!”
说是试菜,其实也是刘婶心疼她,想让她多吃几口罢了。
褚玉莺自然也清楚,便没再问。
午饭的时候,傅云烃和傅炎乾果然没有回来。
褚玉莺知道他们俩在忙什么,没让江云晚她们跟着等,嘱咐刘婶直接按她们三个人的饭量准备。
一直到傍晚,傅云烃才和傅炎乾一起从外头回来。
傅云烃还好,只是面上有些疲色,可傅炎乾的脸色就有些不好了!
江云晚看着他已经有些发紫的面色,心里一紧。
“爹,我帮您号号脉吧?”
她说着,凑到傅炎乾的跟前。
傅炎乾本来想说不用,可是看着江云晚难得郑重的神色,只能顿了顿。
“好……”
他乖乖的坐下,伸出胳膊,让江云晚能够方便把脉。
江云晚感受着他手腕处杂乱的脉搏,心里暗道了一声果然。
“云烃,你去床头柜将娘送给我的针灸包取下来,小朱,你去备一些酒精过来,消毒用。”
傅云烃和小朱听了她的话,都各自去忙。
唯有江云歌和褚玉莺没走,褚玉莺是因为担心傅炎乾,江云歌则是纯粹被江云晚给吸引住了。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离开了江家的江云晚,还有这样耀眼的一面。
大家很快把东西找出来,傅炎乾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云晚,我的身体出问题了?”
江云晚能够听出他话中的紧张,忙笑着安慰道:“不是什么大事,爹放松,让我扎上两针,可好?”
傅炎乾见她神色还算轻松,只能点了点头。
江云晚有条不紊的将自己一会要用的针具全部都消了毒,这才在傅炎乾的头顶上方照着穴位刺入。
一开始的时候,傅炎乾还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头顶那处热热的。
可很快,他就感觉胸口处有什么堵着似的。
“噗”!
傅炎乾突然吐出好大一团黑血,江云晚见状,这才松了口气。
“淤血吐出来就好了,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傅炎乾还没察觉到自己身体的问题,那现在,他就明确的知道了不同。
“爹好多了,今天真是多亏了你了,云晚。”
如果不是她和云烃正好经过,云烃留了个心眼,将老二公文包里的那份转让文书拿出来。
只怕现在,他爹那处故去的宅院,就真的要改换门庭了。
这一次,傅炎乾是真的心冷了。
一个男人,当他能连自己亲爹的最后一点体面都不留的时候,那这个男人,就是个废人了。
最起码在傅炎乾的心里,他已经是了。
褚玉莺本不想在这个时候刺激他,但有些话,现在不说,褚玉莺怕回头迟则生变。
“你就没有想过,老二是怎么进得去你的书房的?”
傅炎乾的书房,平常就连褚玉莺都是不常去的。
除了傅炎乾自己,也就只有傅云烃和傅云鹤能够经常进去。
傅炎坤,从一开始就压根靠近不了他的书房。
那,那张转让文书上的公章,又是怎么来的呢?
傅炎乾自然知道,只是他不敢深想。
他不能接受自己心中那个长得最像是父亲的人,居然是一个品性不好的孩子。
江云晚却在这个时候想到了旁的,忍不住正了神色。
“爹,或许您现在应该做的,不是伤春悲秋,而是好好的检查一下,您还有什么东西遗失了,或者被人动了手脚吧。”
傅云鹤既然能动手一次,那……
会不会得手第二次,第三次?
江云晚想到上辈子整个傅家大房的悲剧,心里总觉得不安。
傅家,到底是被谁给盯上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难道就真的没有应对之法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