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婉自那天夜里消失后,便没再现身。道观恢复了短暂的平静,但陈一的心却始终没法平静下来。那女人的眼神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像一根刺,扎得他心烦意乱。
这天清晨,陈一靠在道观门槛上,嘴里叼着一根枯草,眼神放空。老道士坐在一旁,用布巾擦拭着手中的桃木拐杖,似乎根本没把那夜的事放在心上。
“喂,老头,”陈一终于忍不住开口,“她到底会不会再回来?”
老道士头也不抬地答道:“你很想她回来?”
“谁想了!”陈一立刻反驳,语气里带着几分慌张,“我只是……担心她发疯害人而已。”
老道士冷笑一声:“别骗自己了。她那点怨气算什么,你不怕她,你怕的只是她看穿了你这小子的心。”
陈一一时语塞,支吾着说不出话来,只能把头扭到一边装作没听见。
正当两人斗嘴时,道观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陈一抬头一看,发现是开发区的负责人带着几个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他们的脸上满是惊慌,仿佛刚从鬼门关回来。
“道长!道长!”负责人冲到老道士面前,声音里带着颤抖,“出大事了!求您再去工地看看吧!”
“又怎么了?”老道士放下手中的拐杖,淡淡地问。
负责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急切地说道:“昨晚,我们几个留守的工人被吓得魂不附体,说看见了……看见了那个女人!而且,她站在工地中央哭,眼泪都是血!今早一查,那地方又塌了一大片!”
听到这话,陈一顿时皱起了眉:“你们不是按老头的吩咐停工了吗?怎么还有人留在那儿?”
负责人一脸尴尬:“我们确实停工了,但机器贵啊,设备放在那儿没人看守,这不怕被偷吗……”
“偷命都不怕,倒怕机器丢?”陈一翻了个白眼,语气里满是嘲讽。
老道士叹了口气,起身道:“带我过去看看吧。”
这一次,陈一没有多嘴,而是主动跟了上去。他知道,这件事绝对不能再拖,否则事情只会变得更糟。
工地的气氛比上次更加阴沉。远远地,陈一便看到那片塌陷的区域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灰雾中。几只乌鸦停在附近的铁架上,发出刺耳的叫声,整个场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就在那儿。”负责人小声说道,指了指前方的塌陷区域,脚步却不敢再往前迈。
老道士走上前,神色如常。他抬起拐杖,在地上轻轻点了几下,口中念了一句咒语。紧接着,他手中的拐杖忽然一震,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嗡鸣。
“果然是这里。”老道士低声道,“她的怨念集中在这一片,是因为——”他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深沉,“这里曾是她的埋骨之地。”
陈一闻言一怔:“埋骨之地?不是被封印在棺材里吗?”
老道士点点头:“棺材只是封印她的载体,而这里,是她真正陨落的地方。当年的活祭,不仅毁了她的肉身,也毁了她的魂魄。若不是命格特殊,她早就化为灰飞了。”
听到这里,陈一心里没来由地涌上一股怒火。他咬着牙骂道:“这些人真是畜生!就因为她的命格特殊,就得把她害成这样?”
老道士淡淡地说道:“世人愚昧,谈何公道。若非如此,哪里来的黎婉,哪里来的今天?”
陈一无言以对,只能握紧拳头,压下心中的愤怒。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那片塌陷的土地:“那我们该怎么做?总不能一直让她待在这儿吧?”
老道士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他忽然睁开眼,目光中多了一丝坚定。
“陈一,”他低声说道,“去把供桌上的红烛和黑纸拿来,再把你那串铜钱剑带上。”
“干嘛?”陈一一愣。
“你要亲自送她一程。”老道士看着他,语气里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陈一皱眉道:“老头,你又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别再扯什么阴婚的事啊!”
老道士冷笑道:“你以为我愿意?可惜,这世上只有你的命格能压制住她的怨念。若想解开这场因果,你就是唯一的钥匙。”
“我……”陈一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最终什么都没说。他的目光落在那片灰雾弥漫的土地上,心中五味杂陈。
“快去吧。”老道士催促道,“别让她等得太久。”
陈一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向道观跑去。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雾气中,而老道士的目光则始终停留在那片塌陷的土地上,神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