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我？”面具倒转，逼近少年，鬼火炙烤着少年的脸颊，那张早就即将脱落的易容面具猛地卷曲。
“怕？我怕死，但不会怕你们这些渣滓！”黄林夕喝道，一口口水猛地喷出。
“找死！”
小臂发力，怨鬼面猛地将黄林夕往地上砸去。
脸面与地面接触，这一刻，那张价值不菲的面具彻底报废。
一张胖嘟嘟的脸再次亮相。
怨鬼面一愣，面具倒转表达笑意，抬起另一只手拂过少年的脸颊，动作温柔，轻盈。
“哈哈哈哈！”
笑声从咽喉中爬出，刺耳，难听。
“好一个黄家，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这张脸一直挂在黑市上，但没有人信以为真，黄家易容面具的专利让那些眼红的人无可奈何。
不止一个人费尽千辛万苦抓到过这张脸，可那不过是黄家的佣人！
但谁能想到？黑市上的脸一直是真的！
“哈哈哈，这次任务还有意外之喜，只要把你带出秘境，你说你爹要用什么来赎你？”
“……”
“说话啊！”
“呵，覆面，你们七鬼众黄金巅峰才有资格接触和学习的折寿秘术，你还剩几年？”
少年的眼神坚毅，面带挑衅。
“你找死！”
“砰！”
再一次，黄林夕再一次被扔到地上。
不过这次力气更大，位置更远，怨鬼面不以为意，但黄林夕眼中却是爆发精光。
他从未放弃求生！
手上的手镯猛然变形，那鸡肋的龟壳再次包裹少年。
“不好！”怨鬼面惊呼道，影子钢叉飞射而出。
“duang～”
“傻逼玩意，这叫流银金属，见过吗？”
“吹牛逼呢！还要小爷死？你吹牛逼呢！黄金巅峰咋啦，在这里还不是照样只剩青铜！吹牛逼呢，黄金巅峰你也破不开！”
“你只能看着你黄哥开，吹牛逼呢！”
“艹！”
钢叉轰击着龟壳，擦出火花，留下划痕，他敢一个人诱敌，自然是有着底气。
此刻苍白的面具也不禁黑了下来，愤怒跨越空间，榕城豪华酒店内的本体再次捏碎了一个昂贵的酒杯，红酒洒了一地。
“呵呵呵，我倒要看看，你这龟壳到底有多硬。”男人怒极反笑，阴冷的声音回响在房间内，一条指令跨越空间。
秘境内的躯壳猛地一震，影子触手将面前的装甲五花大绑，拖着消失在夜色中。
……
苏戈很生气，车顶烟雾弹的残骸让过程不用多想都知道。
顾尘也很生气，气自己为啥打完没有习惯性地去怼他两句。
说不定就发现这货的异常呢？
但两人无法回头，斩妖小队的营地里，旁人诉说着对几人的推崇，越是有人赞扬苏戈和顾尘的强大战力，两人的脸色就越发阴沉。
屁的强大！我们就是两个没脑子的莽夫！
顾尘忍不住了，“蹭”地站起来，抓着唐刀的手青筋暴涨，眼神直视苏戈，意思不言而喻。
“坐下吧，只靠我们两个没办法的。”
苏戈颓丧地弯着腰，看着地上的蚂蚁努力搬动着巨大的昆虫尸体，最终力竭而死。
“tm的，别让我瞧不起你啊！”顾尘怒了，他抓着苏戈的衣领猛地将他抬了起来。
少年看向少年，亦或者说看到中年。
苏戈冷静下来了，那股沸腾的热血在这种“最接近完美”的结局下被无奈浇灭。
再来一次，会比这次更好吗？
苏戈不知道。
“我问过了，斩妖小队要负责纵向切割战场，阻碍兽潮的大规模进攻。他们不能护送我们回去。”苏戈说着，看向周围劫后余生的众人。
他们嬉笑着，在这最美好的年纪，休息的老兵注视着他们仿佛看见曾经的自己。
“他们不是人吗？他们一定会跟我们回去救他的！”顾尘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眼神带着希冀也看向嬉笑的学生们。
我们都是少年，对吗？
顾尘想着。
可是不是每个人都和他一样，天才，实力强大，只要想就能做到很多事。
他们大多是普通人。
有人注意到顾尘的眼神，原本还想打个招呼的人群猛地转身，假装不察。
顾尘愣在原地，原来少年只标志着年龄。他笑了，释然地笑了。
他手一松，放下手中的苏戈，眼神不再激动，但却依旧清澈。
他后退着，突然转头看向天边的圆月，风把声音传入苏戈的耳中。
“那家伙我还没看过他长啥样呢！护送你一个人就行了，出去再聚！”
“你别……”
银光闪烁，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可萤光却是撞散在风中。
“……做傻事”苏戈呢喃着，擦去脸上的水渍。低声吐槽道“这雨下得真不是时候。”
天朗气清，月明星稀。
少年穿过嘈杂的人群回到驾驶室里，远处的篝火歌舞升平，劫后余生为何还要再入陷境？
他们不懂，苏戈不懂，战士们懂，顾尘懂。
新时代的少年少女总有着很多才艺，喜悦之下自然不会闭门造车。
青春洋溢的身姿随着老兵们整齐的掌声舞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
微风吹拂着重卡，车厢缓缓颤动。
仲夏之夜，蛙蝉合鸣，风吹树叶婆娑，种种声响却是如泣如诉。
一夜欢唱转眼化作往昔，黎明破晓，重卡再次上路，只不过这次，车顶没了帐篷，副驾没了人。
车厢里少年少女们叽叽喳喳着，谈天说地却有默契地避开两个人名。
少数人沉默着，只是看向驾驶室愣愣无言。
车程很短，不过片刻，苏戈就带着众人来到了最近的一处烛火营地里。
烛火小队本就负责战场的支援工作，本手也有充足的人手护送这群幸运儿。
凑巧的是，与苏戈和黄林夕有过一面之缘的叶小小和赵志平也在这里。
尽管时隔一个月，但都说女人是最记仇的生物，刚好负责这次护送的叶小小立刻就认出了苏戈。
“哟，是你啊，逃兵！”
双马尾在空中晃荡，叶小小嬉笑着和少年打着招呼。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苏戈踏步向前，眼里的金光撑开浮肿，少年佝偻了一晚上的背猛地挺直。
“你说谁是逃兵！”
杀意，怒意两者交织在少年身上，手中的长剑疯狂震颤，滚滚灵压涌出，黑铁却远胜黑铁。
“住手！”一旁的赵志平猛地向前，光盾张开，横在身前，表情严肃。
“不是，你干嘛！怪吓人的！”缩在光盾后的叶小小吓了一跳，神色愠怒，不满地看向苏戈。
“我又没说错，你本来就是逃兵嘛！你之前那个朋友呢？没跟你一起吗？”
文字越过光盾，化作利刃扎向苏戈。
原本气势汹汹仿佛要择人而噬的苏戈顷刻间被打断了脊梁，踉跄着后退，眼中满是颓丧。
“不是，你咋啦？”
“好了，你少说两句吧！”眼看叶小小还要补刀，赵志平连忙捂住少女的嘴，他转而安慰道。
“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人员搜救的事情我们会尽量负责的，你要相信他们吉人自有天相。”
少年不语，只是颓然爬回驾驶室内，低头沉思。
这种话骗小孩就好了。
骗苏戈？他很久之前就听过了。
“先生，我们会尽力搜救你的父母的，你要相信他们吉人自有天相。”
他们会救吗？会，会尽力。
可吉人未必自有天相，小方盒子只会嘲弄着案前跪地的他。
少年瘫坐在座位上，来自黄大少严选的座椅让他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真舒服啊，你可真会享受啊！”少年透过窗户看向天边，眼神迷离。
阳光有些刺眼了，少年闭上双眼。
猛地再次睁开！
脑海里，系统的文字冰冷，比阳光更加刺痛少年。
『0\/2』
呼吸紊乱，青筋暴起，苏戈躺在那里紧闭着双眼，汹涌的灵气如潮旋般汇聚在营地上空。
飞鸟惊动，学生惊讶，战士震惊！
他们这些普遍青铜级的人，修炼时也不过在周围汇聚一个小小的半米半径的旋涡，就这样都得算天赋好，被各队队长抢着要！
但营地上方是个什么东西，半径目测5米，且还在持续扩大？！
“这是黑铁？”有人讶然
无人应答，只是各自震惊。
潮旋达到十米便不再变化，裹挟着巨量灵气涌入少年身体，他咬着牙，面色扭曲。
浩瀚的灵气，超乎承载的灵气，几乎要将经脉撑爆的灵气不断往体内那层桎梏冲去！
“轰！”
“时间像什么？”
“轰！！”
“时间像什么？”
“轰！！！”
“时间像什么？”
“噗！”
少年猛地喷出一口血，脸色苍白。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苏戈不能理解，为何唯独他破境艰难！
“时间像什么？”
呓语响起，自他黑铁巅峰时便不断响起。此刻，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七窍流血的少年昏迷过去。
卡车开动了，烛火小队紧急回报，一个天才的昏迷十分重要！
……
“嗯，还有两个人需要搜救是吧？好的。”
“嗯，周雪那几位救回来了是吧？行，辛苦了。”
“嗯！你说什么，黑铁级，十米的灵气旋涡？快把他送回来，他就是榕城百年一遇的天才！”
哨所接线处，接线员平静地做着笔录，纸质的材料依旧是必须的档案。
字迹工整，让他自己很是满意，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话，接线员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手中的钢笔被人力扭断，墨水喷洒而出，档案直接报废。
他将钢笔随手丢弃，奔走相告。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韩国栋看着屏幕上的布防图，他已经两天没有合眼，眼中满是血丝，头也不回地挥手
那个熠熠生辉的勋章被他抓在手中，没有人知道，这枚勋章的材料是一片镜子，来自镜庭的镜子。
阵阵嗡鸣在其中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