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的笑容立即淡了,垂下头道:“如果我说,我昨天做了一些事,差点暴露自己,你会不会怪我?”
沈钧安的表情更加紧张,安静地听她说完所有事,从她与赵月儿的渊源,还有昨晚是怎么差点撞上也来送礼的萧应乾,等说到她有惊无险地逃走,再抬头看向窗外,天已经全黑了。
他站起身去将灯罩里的蜡烛点燃,然后背对着许念站在那儿许久, 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念莫名有些心虚,问道:“你不会生气了吧?”
沈钧安转身过来,眉眼被馨光的灯光下照出温柔之色,问道:“你说那只海东青捉你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后脑?”
许念一听连忙卖起惨来,扁嘴道:“是啊,撞得可疼了!昨晚没有人帮我揉,我睡觉都睡不安稳。”
沈钧安叹了口气,坐在她身边,让她躺在自己腿上,用手掌不轻不重地在她后脑按揉,问道:“现在还疼吗?”
许念舒服地眯起眼,摇了摇头,又听他问道:“那你是如何逃脱那只海东青追捕的?”
许念一听马上想坐起,可沈钧安手上用力,将她按在自己腿上,道:“别乱动,就这么说。”
许念觉得他有些奇怪,但是也没多想,看着他道:“这就是我要对你说的,最重要的一件事!”
当沈钧安听完她说的,果然大惊失色道:“什么?你说冯慈可能是你叔叔?”
许念点头道:“我昨晚想了很久,萧应乾要带随从出宫,只可能带最亲信的锦衣卫,而冯慈一直贴身保护他,连杀人这种事他都让冯慈去做,可见他十分信任冯慈。再想想那几件案子,似乎只有我叔叔能有这种布局的能力。还有刘景胜家里找到的那本医书,这种记载假死之法的书其实并非不常见,以前我也只在叔叔那里看过,怎么会这么巧,有人就把这本书给了刘景胜,引导他假死。”
沈钧安听她说完,再想想为何每次见到冯慈都觉得怪异,大约就是因为他脸上用了人皮面具的缘故。
但是为什么许元青要易容扮作锦衣卫,待在了皇帝身边。
许念也不明白,“我之前就觉得奇怪,为何萧应乾登基后,我再没叔叔的任何消息。现在想来,他极可能已经改换身份进了镇抚司,但是那时他怕我会认出他,一直隐姓埋名,所以我并不知道有冯慈这号人。直到我死后,他才升为锦衣卫同知,成了皇帝身边最为亲近的侍卫。”
沈钧安想了想,又问道:“可冯慈如果真是你叔叔,他明明见过你假扮的小厮,为何没有认出你?”
许念笑了笑道:“你忘了我其实已经死了吗?普通人怎么会这么容易接受借尸还魂之事,哪怕发现一些疑点,他们也不会轻易往这方面想,难怪那时我见到冯慈就觉得有奇怪的感觉,本能地想要离他远一些才安全。”
沈钧安皱眉道:“所以这次,他们会知道你还没死吗?”
许念摇头道:“放心,他们从始至终都没看到我的脸,也不会把我同你联系起来。就算认出那对耳坠,也可能只是我生前做的,只是交托给某个人,让他在赵月儿成亲前送出。”
她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赵月儿有顺利成亲吗?萧应乾没有为难她吧?”
沈钧安点头道:“我听那个老板娘说,今日村子里发生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有官兵挨家挨户搜捕,第二件事是有一户姓赵的人家的迎亲仪式,而搜捕特地错开了迎亲的时间,所以萧应乾虽然怀疑,但还是没有打扰她的婚事。”
许念松了口气,道:“幸好,他还算念旧情。”
沈钧安搭在她肩上的手似乎用了些力气,然后便没有再开口,只是沉默地给她揉着后脑。
许念被他揉得昏昏欲睡,小声问道:“你进宫后,萧应乾对你说了什么?他知道你猜出了真相,有没有为难你?”
沈钧安仍是没有回话,许念睁开眼,想要坐起身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可沈钧安一只手将她按着,另一只手从后脑滑到她后颈,不轻不重地掐住,然后附身咬上了她的唇。
许念被他弄得一怔,唇瓣被他咬的发痒,微微张开一些,就被他趁虚而入,缠着舌尖又啃咬一番。
她突然有种整个人都落入他掌控中的感觉,呼吸都被弄得凌乱起来,胳膊攀上他的手臂,胸口急促起伏着,很快从脸颊到脖颈都泛起薄红。
可即使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越来越旖旎粘稠,许念却敏锐得感觉到,沈钧安好像不高兴了。
因为这个吻并不像以前那般温柔,带了沈钧安极少会显露的强势霸道,甚至有些惩戒的味道。
于是她睁开眼,果然看见他双眸微闭,眉心是皱着的,不似沉溺,倒显出几分不悦。
许念指甲陷进他的胳膊,强行将他拽着远离一些,气喘吁吁地问道:“你怎么了?”
沈钧安仍是沉默,他慢慢将身体坐直,将手掌落在她眼睛上,沉声道:“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一直到了第二日启程,沈钧安都只保持着那副冷淡模样。
虽然一路上他对许念仍是照顾地十分妥帖,和他说话他也会作答,但是许念就是觉得他在闹别扭。
幸好回程的路是和周鼎和白晋一起,白晋性子活泼,看到什么都咋咋呼呼的,周鼎则冷不丁吐槽一句,倒让旅途一点也不无趣。
经过几个驿站后,他们终于赶回了渝州,孟勤兰早收到了消息,吩咐下人将府里打扫一番,喜气洋洋好似过年一般。
她怕许念会想念家人,还特地将孟娴之和崔怀嫣请到家中来,再加上在府里等待二姑娘许久的夏荷和胡琴,一同迎接从京城回来的两人。
许念没想到回家会看到母亲和姐姐,激动地抱住两人,又撒娇说京城没什么好吃的,很想念孟勤兰做的家常菜。
孟勤兰一听乐开了花,连忙让几人先休息,她去厨房安排晚上的家宴。
这时许念感觉好像少了什么,刚转过这个念头,一只橘色的猪仔就猛地跳进她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