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眠的手指几乎要将手机捏碎,窗外的欢笑声此刻听来如此刺耳。
老爷子缓步走到她身旁,目光依然停留在花园里骑马的孩子们身上。
“二十年前,缅甸北部矿区出土了一批特殊血钻。”
老爷子的声音低沉如闷雷,“那不是普通的红钻,在特定光线下会显现出琥珀色纹路,就像...星遥的眼睛。”
岁眠感到一阵眩晕,她扶住窗框:“所以周烨才...”
“他父亲周坤是当年交易的中间人。”
老爷子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这是唯一存世的证据。”
照片上是五个人的合影:年轻时的祁老爷子、一个与周烨相貌相似的中年男人、两名缅甸军官,以及——岁眠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母亲,那时还穿着缅甸传统服饰,手腕上戴着一串醒目的红宝石手链。
“你母亲没告诉你?她是仰光最大珠宝商的私生女,也是唯一能辨别真假血钻的鉴定师。”
老爷子冷笑一声,“当年那批货价值连城,足以买下半个缅甸。”
岁眠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七年前母亲突然与她断绝联系,原来是因为这个?她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祁枭知道吗?”
老爷子沉默片刻,转身走向书房暗门:“跟我来。”
暗门后是一条狭窄的螺旋楼梯,通往地下密室。
岁眠跟着老爷子走下楼梯,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铁锈的混合气味。
密室中央的玻璃展柜里,静静躺着一枚鸽血红的钻石胸针。
“这是用第一批血钻打造的,祁枭母亲的遗物。”老爷子的手轻轻抚过展柜,“她戴着它参加了那场致命的车祸。”
岁眠倒吸一口冷气。她曾听祁枭提过,他十岁时母亲遭遇车祸身亡,却从未说过与血钻有关。
“周坤在交易后想黑吃黑,在你母亲帮助下调换了真品。”
老爷子的眼神变得锐利,“我们追查三年,终于在仰光郊外了结此事。但没想到...”
他顿了顿,“周坤的儿子记住了你母亲的眼睛。”
星遥的笑声隐约从地面传来,岁眠突然感到一阵恶心。
所以周烨接近祁家,根本不是为商业竞争,而是为复仇?
而她无辜的女儿,竟因为遗传了外祖母的瞳色成为猎物?
“三天后的缅甸之行取消。”老爷子突然说,“我已经安排辰辰和星遥去瑞士。”
“不行!”岁眠脱口而出,“分开更危险。周烨既然盯上星遥,就一定会追踪到瑞士。”
老爷子眯起眼睛:“那你有什么高见?”
岁眠深吸一口气:“按原计划,我带孩子们去缅甸。既然母亲知道真相,就必须找到她。”
她直视老爷子,“而且祁枭已经在调查了,不是吗?”
老爷子脸上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冷笑:“看来我小瞧你了。没错,祁枭三年前就开始查血钻的事。”
他从保险箱取出一份文件,“这是他上周从南非发回的。”
文件是份基因检测报告。岁眠快速浏览,在看到“线粒体dNA匹配度99.8%“时手指一颤——祁枭竟然找到了当年参与交易的缅甸军官后代,而且对方的基因与星遥有惊人相似。
“这种特殊瞳色是基因突变的结果,只在那个矿区附近的原住民中流传。”老爷子声音低沉,“周烨一定是发现了这点,才会突然对祁家发难。”
岁眠的手机突然震动,一条加密信息弹出:「今晚八点,翠湖码头17号仓库。带上星遥的照片。——m」
m...母亲名字myint的首字母。岁眠心跳加速,母亲竟在京城?
老爷子瞥见信息,脸色骤变:“这是陷阱!周烨的人肯定监控了你母亲所有联系人。”
“那更要去了。”岁眠冷静下来,“如果是母亲本人,她能告诉我们真相;如果是陷阱...”她眼中闪过一丝锋芒,“正好看看周烨到底知道多少。”
傍晚时分,祁枭突然回到大宅。他风尘仆仆,军装外套上还带着硝烟味。一进卧室就将岁眠紧紧抱住,力道大得让她肋骨生疼。
“老爷子告诉我了。”祁枭的声音沙哑,“你不该卷进这件事。”
岁眠挣脱他的怀抱,直视丈夫布满血丝的眼睛:“从星遥出生那刻起,我就已经在局中了。”她拿出母亲发来的信息,“今晚我必须去。”
祁枭盯着手机屏幕,下颌线条绷紧。最终他叹了口气,从内袋取出一个小巧的银色装置:“带上这个。如果情况不对,按三下。”
“这是什么?”
“军方最新研发的追踪器,信号能穿透任何屏蔽。”祁枭熟练地将它藏入岁眠的发饰中,“我会在五百米外接应。”
岁眠忽然想起什么:“祁晟今天提到了星遥的眼睛...他会不会是内鬼?”
祁枭冷笑一声,调出手机里的一段监控视频。画面中,祁晟正与一个戴鸭舌帽的男子在车库密谈,对方递给他一个文件袋。
“虽然没拍到正脸,但这个手势...”祁枭暂停画面,放大男子左手特写——小指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周烨的心腹,绰号'刀疤刘'。”
岁眠心头一紧。难怪祁晟今天特意提到出生证明,他已经在为周烨做事了。
夜幕降临,岁眠借口参加珠宝沙龙独自驱车前往码头。翠湖码头是京城最老的货运码头,夜晚几乎无人。
17号仓库位于最偏僻的角落,锈蚀的铁门在风中发出吱呀声响。
岁眠握紧包中的防身电击器,缓步走入昏暗的仓库。
月光从破损的屋顶漏下,照亮中央一个孤零零的木箱。箱子上放着一个熟悉的红宝石手链——母亲从不离身的护身符。
“妈妈?”岁眠用缅甸语轻声呼唤。
阴影中传来衣物摩擦声,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走出。那是个满头白发的缅甸老妇人,左眼浑浊不堪,右眼却依然保持着琥珀色的光泽。
“我的孩子...”老妇人颤抖着伸出手,“你不该来。”
岁眠几乎认不出这是当年那个优雅的母亲。她上前两步,突然警觉地停下——母亲右手小指缺了一截,这是从未有过的伤痕。
“你的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