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昭帝拿着九连环在那运气。
傅含璎做无事状,吩咐如兰等人,去煮些花茶,又要了些点心,顺便定下食膳。
元昭帝过来,就是用午膳的。
等她把这些事做完了,元昭帝也恢复正常,他帮着小文安解九连环,未果后,直接给毁了。
“……你母妃说得对,既然在规矩里,你摆弄不明白这东西了,那就把规矩打破!”
他拿出绞金子的小剪子,直接把九连环绞碎。
小文安伸手,把九个环儿拿出来。
很顺利。
小小的孩子若有所思。
元昭帝见状,借机把那两箱子玩具都没收了,又把如意腕上的手环要下来,“这是晋王送的,赏给下人不合适。”
“朕拿走了,日后再送你十个新的。”
他保证。
傅含璎搞这一场,为的就是‘过明路’,自然不会拒绝,笑吟吟应下了。
彼时,御膳房也把午膳送进来了。
三人自用膳不提。
——
宣和宫里,人家一家三口‘解了后患’,温馨甜蜜不提。
宫道上。
长孙太后坐在轿子里,面沉如水,急声催促,“快些,在快些。”
抬轿的太监们脸上热得冒油,双腿伦圆了跑。
宫道里,他们前进得飞快,直奔凤栖宫外,这才喘息着停下,放下轿子。
长孙太后都没等人扶,直接下来,快步往院里走,来到回廊下,就见正屋里大门开着,钱嬷嬷和白嬷嬷素白着脸儿,站在屋檐下守着。
正屋里,影影绰绰的,能看见一男一女,一坐一立,站着的像是在说话呢。
长孙太后心胆俱裂,二话没说,快步上前。
白、钱两个嬷嬷见她,赶紧下跪,口称,“奴婢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刚说‘千岁千岁千千岁’,长孙太后竖着眼睛,厉声斥了句,“闭嘴。”
两个嬷嬷脸色惨白,叩首不止。
长孙太后迈步进殿。
正堂里,坐着的一女——长孙皇后,立着的一男——晋王秦钰,双双抬眼看她。
长孙皇后面上强硬,心里有些虚,她赶紧起身,一言不发。
晋王秦钰勾唇笑着,上前温语,“母后怎么来了?”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长孙太后气都没喘匀,就低声斥道:“这里是后宫,是凤栖殿,你一个外男进来做什么?”
晋王没成亲,按大夏的规矩,依然是‘小孩子’,他又太后的亲子,宫外虽有府袛,但日常总在宫里混着。
他有‘出入平安’的牌子。
晚上都能住皇宫里,当然,是皇宫,不是后宫。
但白日里,像御花园啊,滴水亭啊、太液湖啊,之类宫中名景的地方,他是尽去的,去年过年,元昭帝祭先帝,皇后主办年宴时,他身为宗室也辅佐过。
偶尔会来凤栖宫。
可……
那会儿是有正事啊,他来的时候,身边也有内务府或六尚局的官儿陪着,如今算怎么回事?
他自己单崩儿一个过来。
这不合规矩啊。
“你出去,走,快给我走!!”
长孙太后急声,心里慌得不行,她大步冲过来。
长孙皇后立在那儿,垂着脸儿不言语。
晋王却笑道:“母后,你这是做什么?我来找嫂嫂,也是为了商量正事,皇兄要南巡,宫中事务,自然是嫂嫂处理,我也想帮她……”
“陛下五月才南巡,眼下刚三月,商量个什么?况且,你嫂嫂身体弱,宫务是交给洪妃的!”长孙太后沉声,咬牙切齿地,“你少在这里哄人!”
“快出宫去。”
“母后,宫里也是我家,我打小住在这儿,你总赶我做什么?”晋王脸色沉下来,阴测测地笑,“皇后娘娘也是我的表姐,我来看看她怎么了?”
“正是因为宫权没她的份儿,我这做弟弟的才想安慰她嘛。”
“表姐是皇兄的正妻,万民之母,后宫之主,地位特殊,皇兄却对她那么冷情,我心里怜惜得很,替她不愤……”
他轻声,双眸闪耀夺目,顾盼生辉。
晋王含笑瞧着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嘴唇紧抿,握着的双拳微微打颤。
长孙太后捂脸抽气,指着儿子和侄女,气得说不出话来。
晋王捻了捻手指,眉眼间冰冷,嘴角依然勾着,“况且,表姐命苦,皇兄对她不体贴就罢了,生了个孩儿,又是个多病的种子,我听说,小文宸又害风寒了,可怜他小小的孩子,受那么大的罪。”
“这也怪我,是我把那药送进来,表姐才能有小文宸……”
“怎么能怪你?你是为了帮我。”长孙皇后开口。
晋王又充满歉意地看她。
长孙皇后微微垂下脸儿。
长孙太后终于把胸口那股气儿倒过来,抬目就看见两人的模样,瞬间又急又气,隐隐又有深深的恐惧。
她都顾不上心疼儿子了,直接抬起手来,照着晋王的肩膀,狠狠打过去。
‘啪啪啪’。
脆响不绝于耳。
她边打边嚷,“出去,你给哀家滚出宫去,没有宣召,不许你进宫来。”
“来人,来人!!”
“送晋王出宫。”
长孙太后都不是好动静儿了。
殿外,胡凡听见,忙快步进来。
守门的钱嬷嬷和白嬷嬷对望一眼,犹豫着没敢拦她。
胡凡近前,眼睛直直盯着自己的脚面儿,也不敢抬头,口中低微,“晋王爷,请随奴婢出宫。”
“母后!!”晋王没应,只把看长孙皇后的目光转过来。
阴测测地看母后。
长孙太后心里一悸,不晓得为什么,眼前明明是亲生儿子,却让她惶恐不安,心惊胆寒,一瞬间,竟有夺门而出的念头。
“呼!”
她大口喘息,稳定心神,下意识垂下眼帘,连声惊惧道:“送晋王出宫,收他腰牌,无诏不得入宫。”
“是!”
胡凡领命,再道:“请王爷随奴婢出宫。”
殿外,几个大力太监蠢蠢欲动。
晋王冷眼看着,片刻,突然笑了一下,一字一顿道:“儿臣遵从母后之意。”
“表姐,我先走了。”
他说着,眼神定定在长孙皇后身上留恋,随后,转身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