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雷老四凑上来悄声对我说:“这是一千块钱,你拿着,今晚就跟我们分开吧,自己回去。要是跟我们一起走,回去后你会比较麻烦。上君那边,老鬼会尽力保你,一切从长计议吧。”
“可是我不能要你的钱!”
“咱们也算患难一场,大家对你的印象其实不错。听说你还间接救了我一命,这点儿钱实在不算什么。以后你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这是我的电话号码。”说着,他硬是把一千块钱和一张小纸条塞进了我手里。
“那也不行,我做了什么也不是为了钱,这钱以后我会想办法还你!”
“啊,随你。”
于是在当晚入住宾馆后,我就和他们分道扬镳,独自登上了回家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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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我一个人走出西安火车站。当再次看到面前那古老的城墙时,我终于忍不住泪流而下。
我的人生是那样脆弱,一次有一次被彻底改变,而且没有复原的可能。离开,再回来,我就失去了几乎所有!而得到的,却是难以承受的自由,和孤独。
回到那个没有了家人的房子,不知这还算不算家。写字桌上依然放着大量高考复习的书籍,高考现在应该刚好结束,而我却根本没有可能去考场。
看着墙上伯父伯母的照片,美好的回忆和悲伤的情绪都涌上心头,“我竟然没能为你们报仇,而害死你们的仇人就在那里,并继续逍遥猖狂的活着!”最可恶的是,连二老的尸骨都还在他们那里,也不知道如何处理了?!这真是急死我了,恨不得立马就冲过去,可是我连他们具体在哪里待着都不知道!
痛苦、憎恨、懊恼......我整晚都陷在其中无法自拔。不要说吃饭了,连睡觉都没想起来。
我以后的生活该怎样?再去高复吗?
对于杀害我伯父伯母的上君、鬼老二这帮人,我是否应该报警?这样有用吗,他们既然敢那样做就一定早有应付的对策,死在他们手里的估计远不止两三人。而且一旦报警,我之前经历的事情都会被扯出来,博道天他们那些人会怎么样?
可如果不报警,我自己又如何能报仇?这帮家伙的势力似乎很强大,以我对他们的极少了解,和自己的实力,要怎样才能成功报仇?是否还能找见我的父母,哪怕是一个音讯。
直到太阳再次升起,我还是没有想出什么实际结果,除了悲伤就只有双眼内的血丝。
渐渐的,我开始头疼,疼得无法再继续想下去。可我倒在床上半天却怎么也睡不着,于是起来去冲了个澡,换了干净衣服,但头痛依然没有缓解。我又去厨房下了点儿清汤挂面吃了,这些让我的身体稍微好受些,可头疼依然没有减轻半分。
这时,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我不耐烦的接了,却听见我们班主任刘老师的声音,问我为什么没去参加高考,而且前天和昨天电话也一直没人接。我只好告诉她,我得了很严重的头痛病,前天实在受不了去医院看病了,昨天去复诊,医生也查不出来是什么病,所以今天打算换一家大医院再去检查。
刘老师在电话里安慰我说,头疼可能是因为高考复习太累、压力太大,和紧张造成的,叫我好好放松休息一下可能就好了。还嘱咐我别忘了后天的毕业典礼,到时候还要提前跟我这个没去考场的家伙说说明年再考,和参加高复班的事情。因为这些东西老师以前从来没想过要告诉我,一直以为我会顺利的考上大学,可结果竟是这样。
挂掉电话后,我又努力让自己放松,希望能缓解紧张的神经,也许像刘老师说的,头疼就能这样好了。可我躺在床上深呼吸,剧烈的头疼丝毫没有减轻,一阵比一阵厉害。这绝不是以前经历过的感冒头疼,和熬夜头疼所能比的。看来我真的该去医院检查一下了,再这样下去可不行。
爬起来走到门口时,我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有些眩晕,走路都很难保持直线。所以我不得不破裂挥霍一次,乘出租车去了医院。
来到附近最大的一家医院,挂号、排队等了老半天,终于见到医生。在做了简单的问诊和检查后,医生说我有可能是得了帕金森综合症,也不能排除是脑瘤的可能,所以要做进一步详细的检查。这可把我吓了一大跳,“帕金森综合症”?!我刚十八岁一学生,竟然会得这种病?!更可怕的是,竟然还怀疑我有脑瘤!这也太夸张了吧?!
再一看医生给我开具的那张检查单,一大串项目列表中光是“脑核磁共振”一项,其自费部分估计就要好几百块钱。所有的检查项目合起来,我要付1774元!站在收费窗口,我脱口而出:“一起去死!”周围的人都被我吓了一跳,看着我疼苦挣扎的表情,还以为我是自爆恐怖分子!
口袋里,我右手紧紧地攥着四百块钱,这是雷老四那一千元剩下的全部,还不够一项“脑核磁共振”的费用。
说实话我自己没有积蓄,也不知家里还有没有现金,伯父伯母应该会有一点存款,可是现在的情况我也拿不出来啊!我硬忍着头疼,一个人乘公交车回到家里,如果能找见现金就赶回医院。如果没有,就只有疼着去了,或者买块儿豆腐撞死。
结果是我竟然凑出了一千九百元!检查费是够了,可是后面的治疗费和生活费呢?还要高复班的费用,等等等等,我已经不敢再想下去。
再次来到医院,交了钱。也许是医生看我可怜,竟然都没去向他求助便忍着疼回家取钱,所以他给了我两粒止疼片,然后照顾我在今天下班前做完检查。但是检查结果和一些片子要等明天才能拿到,于是给我开了些止疼片和安眠药回去,明天再去复诊。
回到家后,把上午没吃完的清汤光面糊糊吃掉,还没来得及收拾碗筷,头就又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我干紧用面汤把几粒止疼片吞了下去,又吃了几粒安眠药,然后就在头疼的煎熬中慢慢睡去。
第二天,我在头颅胀疼中醒来。胡乱洗漱一下,喝了几口昨天凉掉的面汤,就向医院赶去。
来到医院,我挂号后直奔核磁共振取报告处,排队的人已经很多。就在这时,我突然看见等待的座位上,一位清秀的姑娘长发披肩,戴了副墨镜坐在那里。那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可又不太一样,是她吗?很久没有联系,更是很久很久没有见面,“丹英,是你吗?”
她猛地站了起来,激动地朝我声音方向伸出右手,“阿坤,阿坤!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可算找到你了!”
我赶快走到施丹英身边,握着她的手让她坐下,“丹英,好久没见,都快认不出你来了,可真是女大十八变......嘿嘿!”
施丹英一阵羞涩,转而又惋惜道:“你笑什么,唉,可惜我始终就不知道你的样子。你是来看病的吗?”
“哦,我就是来检查个身体。你来这里干什么?什么事让你一直在找我?”
丹英略带伤感的回答道:“我倒也不是一直在找你,只是你家里的电话最近一直没人接,你又没有手机。大前天,我父母遭遇车祸,那个司机逃跑了,多亏了好心的路人叫急救车送我父母来医院抢救。虽然命是保住了,可是,可是......”她说着说着,已经泣不成声,“医生说,可能会成为植物人,很难醒过来了!我找你,就是想有人陪陪。我没有什么近的亲戚,那些远的,一听说植物人,就都找借口挂断了电话,再打也没人接了。”说到这里,她已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有伤心的泪水沾湿我的肩头。
唉,是啊,植物人,意味着需要大量的花费和精力,而且这种投入十有*不会有汇报。就算有朝一日醒了,多数也会残疾。只有这个十七岁的盲女,不要说她能有什么还款能力,就是眼下维持生机都难。更何况还要照顾失明的自己和两个植物人,学业那就不谈了。想想我都觉得可怕,这小姑娘也算是坚强的了。
我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怕,我一定会帮你的。”可是这句话一出口,虽然满足了我作为男子汉的自尊心,可是千斤的重担立时就让我感到后背一酸,我要怎么帮她呢?我自己今后的治疗和生活还是个问题呢!可是我一定要帮她,我不能看到她伤心。我还要治好她的眼睛!
“别伤心了,丹英,至少你的父母还在身边,而我的父母在哪里都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一切都会有办法的,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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