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诗说:
百难千灾痛苦不停,奸臣贼子白白痴心,空夸幻术能多收获,不知邪谋容易被侵。
余化图谋功劳成空,韩荣封拜有差有别。纵然天意安排已定,说到封神泪满衣襟。
黄滚把人马整整齐齐地布置好,就等着儿子们来了。黄明和周纪远远瞧见一支人马摆开阵势,那场面还挺唬人,黄明瞅了瞅,转头跟黄飞虎说:“你看,老爷把人马都弄好了,还摆着囚车,这架势,感觉没好事儿啊,不会是要把咱们抓起来吧?”龙环在一旁接话:“先别急,等见了老爷,听听他咋说,再想办法,说不定有转机呢。”
几个人骑马慢慢靠近,黄飞虎在马鞍上微微欠身,恭恭敬敬地说:“父亲!不孝儿飞虎没能好好行礼。”黄滚冷着脸,大声问道:“你是谁啊?”黄飞虎一脸懵,心里想:老爹这是咋了,咋还问我是谁,难道气糊涂了?嘴上赶紧回答:“父亲,我是您的长子黄飞虎啊,您怎么反问我呢?”
黄滚一听,火“噌”地一下就冒起来了,扯着嗓子大骂:“我们家承蒙天子七世的恩荣,那可是商朝的顶梁柱,家里都是忠孝贤良的人,可没有叛逆奸臣。咱黄门里,没有犯法的男人,也没有再嫁的女人。你倒好,就因为一个女人,就把君亲的大恩抛到脑后,把咱们家七代人的荣耀都给丢了,腰间的宝玉也不要了,人伦大礼也不顾了,国家的荫庇也忘了,居然背主求荣,莫名其妙就造反,还杀了朝廷的命官,闯过天子的关隘,趁机抢东西,害得百姓遭殃。你让祖宗在九泉之下都没脸,让我在这世上都抬不起头。你说你忠,你对天子不忠;你说你孝,你在我面前也不孝。你这个畜生!你还空占着王位,你这是要把我往绝路上逼啊!你活着让天下人耻笑,死了也辱没先人。你还有什么脸来见我!”
黄飞虎被父亲这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说得那是一声都不敢吭,心里委屈极了:我这也是没办法啊,纣王那昏君,干的都是什么事儿,我能不反吗?可这话他也不敢说出口。
黄滚又大声问道:“畜生!我再问你,你到底还想不想做忠臣、孝子?”黄飞虎一脸疑惑,问道:“父亲,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黄滚说:“你要是还想做忠臣、孝子,就赶紧下马,让我把你押解到朝歌去。这样我黄滚押解儿子有功,天子肯定不会害我,我就能保住命。你虽然死了,但还是商朝的臣子,我也还有个勉强算孝顺的儿子。这样你忠孝还能两全。你要是不想做忠臣、孝子,既然已经反了朝歌,眼里没了天子,那就是不忠。你要是再拿起长枪,把我刺于马下,随你去西土,爱咋折腾咋折腾,只要我眼不见、耳不闻,我也就认了。你自己选吧,你乐意咋干?也省得我晚年披枷带锁,死在街头,让人指着我说:‘这就是那个谁谁谁的爹,因为儿子造反,才落得这个下场!’”
黄飞虎听了,在神牛上大声说:“老爷,您别骂我了,我跟您回朝歌就是了!”说着就准备下马。旁边的黄明在马上着急地大喊:“长兄,可千万别下马!纣王那可是个无道昏君,根本不把我们这些尽忠报国的人当回事儿。老话说得好,‘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国君都不正,乱了伦理纲常,咱们做臣子的,干嘛还听他的使唤!咱们出这五关,费了多大的劲儿,那可是十死一生啊。现在就因为老将军这几句话,就死在这儿,太不值当了。到时候死得不明不白,沉冤都没法在天下人面前说清楚!”
黄飞虎一听,觉得黄明说得挺有道理,坐在牛上,低着头,也不知道该咋办了。黄滚一听黄明这话,气得不行,大骂:“你们这群逆贼!我儿子本来肯定没反心,肯定是你们这些没爹没娘、没君没臣,不仁不义,连三纲五常都不懂的家伙教唆的,才让他做出这种事儿。在我面前,还教唆我儿子别下马,不是你们在捣鬼还能是谁?气死我了!”说完,骑着马,拿着刀就朝着黄明冲过去了。
黄明赶紧用斧子挡住刀,说:“老将军,您先听我把话说完。黄飞虎是您儿子,黄天禄他们是您孙子,可我们不是您的子孙,您咋能用囚车来抓我们呢?老将军,您这想法可不对。自古道虎毒不食儿,现在朝廷失政,伦理纲常都乱套了,到处荒乱,刀兵四起,老天爷都降下不祥之兆,祸乱已经很明显了。您儿媳妇被国君欺辱,亲女儿被国君摔死,这冤屈到现在都没处伸。您不想着为家里人报仇,反而要把儿子押到朝歌去受死。老话说得好,‘君不正,臣投外国;父不慈,子必参商’。”
黄滚一听,更生气了,大喊:“你个反贼,还在这儿巧言舌辩,气死我了!”说完,举着刀就朝着黄明劈过去。黄明一边挡着刀,一边大叫:“黄老儿,你可别犯糊涂啊,别‘天晴不肯去,只待雨淋头’。您做了一辈子大帅,咋就不识时务呢,还一个劲儿地拿刀劈我。您也不想想,我这斧子可不长眼,万一伤到您,您这一世英名可就全没了。我可不敢伤您啊!”
黄滚根本不听,气得满脸通红,骑着马,挥舞着刀,疯狂地朝着黄明砍过去。周纪在一旁看着,忍不住了,说:“老将军,对不住了,今天实在忍不住了!”说完,黄明、周纪、龙环、吴谦四个将领,一下子就把黄滚围在了中间,斧子、戟都举了起来,战马也不停地奔腾。
黄飞虎在旁边看着,见四将把父亲围住,脸上露出很生气的表情,心里想:这几个家伙太可恶了,我在这儿,他们还敢欺负我爹。就在这时,黄明大声喊:“长兄!我们把老爷围住了,你们还不赶紧出关,还等啥呢,难道还要请你们啊?”黄飞彪、黄飞豹、黄天禄、黄天爵、黄天祥,一听这话,赶紧带着家将和车辆,一股脑儿地冲出关去。
黄滚看着儿子们闯出了关,气得差点背过气去,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顺手就想拔剑自刎。黄明眼疾手快,赶紧下马,一把抱住黄滚,说:“老爷,您这是干啥呀,可千万别想不开!”黄滚缓过神来,睁眼就大骂:“你们这群无知的强盗!把我儿子放走了,还在这儿跟我瞎扯!”
黄明赶紧解释:“末将我真是有苦说不出,有冤无处申啊。我受您儿子的气,都受够了。他要反商,我劝了他好几次,他动不动就要杀我们四个。我们实在没办法,才一起商量,到界牌关,见了您,想办法把他押解到朝歌,好洗清我们身上的冤屈。刚才我给您使眼色,您就顾着说闲话,理都不理我。我就怕错过了机会,事情办不成。”
黄滚问:“那你说现在咋办?”黄明说:“老将军,您赶紧上马,出关去追飞虎,就说:‘黄明劝我,虎毒不食儿,你们都回来。我跟你们一起往西岐去投奔武王。’您看咋样?”黄滚一听,冷笑一声:“你这小子,想用这话来骗我?”
黄明赶紧说:“老将军,我哪敢骗您啊,这不是没办法嘛。我们真不是要造反,就是想找个能说理的地方。您就听我一回,等把他们骗进关,您在府里摆上酒饭,我们四个准备好绳索、挠钩,您一敲钟,我们就一起动手,把您的三个儿子、三个孙子都抓进囚车,押解到朝歌去。到时候就指望老将军您在天子面前美言几句,保住我们的官职,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黄滚听了,叹了口气,说:“黄将军,原来你也是一片苦心啊,你是个好人。”
黄滚赶忙上马,追出关去,大声喊:“我儿!黄明劝我,说得挺有道理。我自己也想了想,要不就跟你们一起往西岐去吧。”黄飞虎心里犯嘀咕:父亲这是咋了,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不会有啥阴谋吧?黄飞豹说:“估计还是黄明的计谋,我们先回去,听他指挥,看他到底想干啥。先进关去拜见父亲。”
黄滚回到府里,就说:“一路都累坏了,赶紧准备酒饭,你们吃了,咱们就一起往西岐去。”两边的人赶紧忙着摆上酒食,黄滚陪着大家一起喝酒。喝了四五杯酒,黄滚看黄明站在旁边,就把金钟敲了好几下。黄明听见了,就跟没听见似的。龙环悄悄问黄明:“现在咋办啊,老将军都敲钟了。”黄明说:“你俩赶紧把老将军的积蓄都收拾好,装上马车,弄干净。然后放一把火把粮草堆烧了。咱们一会儿一起上马。老将军肯定会问我,我自有话应付他。”龙环和吴谦就去照办了。
黄滚见黄明听见钟响也不动手,就把他叫到跟前,问:“刚才我敲钟了,你咋还不动手呢?”黄明说:“老将军,刀斧手还没准备好,这咋动手啊。万一让他们察觉到跑了,那可就麻烦了。”
正说着,龙环和吴谦已经把黄老将军的家私都收拾好了,装上了车,然后放了一把火,把粮草堆烧了起来。两边有人来报告:“粮草堆着火了!”众人一听,赶紧一起上马出关。黄滚一看这情况,叫苦不迭:“我被这伙强盗给骗了!”
黄明赶紧说:“老将军,跟您说实话吧。纣王无道,武王可是仁明圣德的君主。我们这次去是借兵报仇,您要是愿意去,就一起;要是不愿意去,您烧了仓廒,绝了粮草,到了朝歌,也难逃一死。还不如跟我们一起归顺武王,这才是上策啊。”
黄滚听了,沉思了一会儿,长叹一声:“我不是纵容儿子不忠,实在是众口难调啊。我家七世忠良,没想到今天成了叛亡之士。”说完,朝着朝歌的方向,恭恭敬敬地拜了八拜,把五十六个帅印都挂在了银安殿。然后老将军点了三千士兵,加上家将等人,一共有四千多人,灭了火,离开了界牌关。这事儿,有诗为证:
设计施谋出界牌,黄明周纪显奇才。谁知汜水关难过,怎脱天罗地网灾。
余化通玄多奥妙,法施异宝捉将来。不是哪咤相接应,焉得君臣破鹿台。
黄滚和大伙骑着马一块儿赶路,这一路上,黄滚那眉头就没松开过。他瞅了瞅旁边的黄明,忍不住吐槽:“黄明啊,我咋看你这是在害我家一门忠义,哪是为我儿子好啊!你瞅瞅,界牌关外就是西岐,这倒还好说。可要命的是,从这儿到汜水关这八十里路,守关的是韩荣,他手底下有个叫余化的将领,那家伙可邪乎了,人家都叫他‘七首将军’,一听这名号就知道不是善茬儿。听说他道法高深得很,每次打仗都跟开了挂似的,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他骑的那火眼金睛兽,看着就霸气,手里还拿着方天戟,咱这一去,估计都得被他像抓小鸡儿似的给擒住,想跑都跑不了。我要是押着你们去朝歌,说不定还能保住我这条老命。可今天跟着你们到这儿,感觉就像荆山失火,玉石都得一块儿遭殃。唉,这可能就是天数难逃,我命中该有这一劫吧。”
正说着,黄滚又看到七岁的小孙子在马上哭得那叫一个伤心,这场景,简直凄惨得不能再凄惨了。黄滚忍不住长叹一声,心疼地说:“咱们这是遭了啥罪啊,咋就遇上这牢狱之灾了呢?你说你一个小娃娃,能有啥错,老天爷咋就不放过你,也让你遭这杀身之祸啊!”黄滚就这么一路上唉声叹气的,不知不觉就到了汜水关。他赶紧安排好人马,扎下营帐。
话说韩荣那边,探马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报告:“韩将军,大事不好啦!黄滚和武成王反叛,已经出了界牌关,他们的军队在关前扎营啦!”韩荣一听,眉头一皱,心里琢磨着:“这黄老将军,官都做到总帅了,那可是位极人臣啊,咋就纵容儿子反叛商朝呢,这也太不懂事儿了吧,简直可笑至极。”他一边想着,一边大声命令左右:“赶紧擂鼓,召集将领听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