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孟妤知道信一看见了什么,也知道他控制不住的眼泪是为何而落下。
梁俊义喜欢贴纸,把自己的贴身物品,尤其是武器这种随身携带的东西上,贴的没有一块留白。
这本身就是一种对自己所有物打标记的行为。
在和白孟妤的关系中,他自然也不例外。
从前不敢明目张胆的表露心意的时候,这种标记的代表,就是梁俊义手腕上的纹身。
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我已经是属于你的了。
现在,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有了更亲密的行为,梁俊义就更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在白孟妤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简单的亲吻是不够的,可若是要更深、更重一点,梁俊义既不敢,又不舍得。
所以他表现的像是一个还未退回去口欲期的小孩,逮住了白孟妤颈间的皮肤,亲了又亲。
放在口中,反复的用唇舌捻磨、品味。
在白孟妤未来得及察觉疼痛之时,就已经留下了一个个难以消除的红印子。
印在白皙的皮肤上,明晃晃的昭示着,他们两个在不久之前都做了什么。
白孟妤不是没有发觉,但她纵容。
一直都很乖的伴侣,也应该得到一点属于他的特权。
至于其他人……看见了就看见吧,又能怎么样呢?
当然,白孟妤无所谓的态度,不包括此刻。
信一的眼泪像是晴空洒雨,砸在她身上都显得十分有分量。
白孟妤原以为已经在今天下午,见过了最狼狈的信一,原来那个时候还不止。
他几乎不在意自己精致的外形,身上带着浓厚的酒味儿,痛哭之下的红晕,染上了每一个可以表露情绪的地方。
这种颓唐又心碎的感觉,衬得信一那张本就精致的脸,更凭添了一丝风味。
即便现在两人关系僵硬,白孟妤也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她没说话,信一却感觉到白孟妤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时间变长了。
他有些期许白孟妤的注意力能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一刻。
就这样看着我,让我的身影映在你的眼眸中,而不是转过脸去,当我是陌生人。
更没有言辞狠厉的叫我滚。
信一抹了把脸,想将脸上的水渍擦干净。
但他在这里飘荡了一路,连掌心里都是水迹,根本无济于事,反倒是将眼泪晕开了,显得漂亮的脸颊上,水光涟涟的。
白孟妤始终没说话,倒是叫信一的胆子大了一些。
他小心翼翼的在白孟妤身前落座。
妹妹的眼神没有下午那么冰冷,也没有叫我滚……
那我该开口,说些什么才好呢?
还要道歉吗?这样会不会更让妹妹想起我在这之前做过的错事,从而更厌恶我了呢?
信一将手藏在桌子下面,扣着桌腿上的木屑。
脑子里飞转,想要寻找一个合适的话题,却又混沌不堪:“妹妹、我……”
千言万语,只起草了两个字,就见白孟妤抬手,向着自己伸过来。
信一瞬间哑言,僵硬在原地。
心脏飞速的跳动,隐秘又忐忑的期盼着。
可那只手看似向他而来,实则落在信一面前的馄饨碗上。
白孟妤将那碗馄饨推向桌子的另一边:这是给梁俊义留的。
信一不会计较一碗馄饨的得失,却为自己短暂美好的错觉而自嘲。
紧绷的嘴角想要勾起一个和缓的笑,来缓解此刻的氛围和他的心情。
但与此同时,酸涩感也涌上心头,顺着鼻腔一路直达眼眶。
信一的嘴角扬不上去,硬挤出来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或者说,他此刻就是在哭。
信一还想像从前那样,在白孟妤面前游刃有余的笑,可是眼睛却执着的盯着她的指尖,大颗的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
慌乱的不想被白孟妤看见,却又不想在此刻错开眼睛,错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
以他们的关系,在今天的见面之后,不知何时还能这么平静的再坐在一起。
白孟妤从未在信一脸上见过这么多的泪水,说是黄河决堤,也不为过吧。
两人之间数年的感情摆在那儿,也算是勾起了白孟妤的一丝不忍。
她将自己面前的馄饨推过去:“吃吧,算我请你。”
刚出锅的馄饨,碗边还是烫的,信一却执着的用两只手抱着,托到自己面前。
白孟妤不明白,他的眼泪为什么能越流越凶?
明明从小就说什么……男子汉顶天立地,他要做超厉害的黑社会,哭鼻子太没男子气概。
所以白孟妤自小就没见过几滴信一的眼泪,今天却突然增了千百倍。
仿佛要哭到枯木逢春,泪聚成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