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父女俩去找郎中的路上,简洪涛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他一个正值壮年的身体,居然完全跟不上十来岁的女儿的身体。
当然,这个问题简阳自己也发现了。
不过她很会逻辑自洽,“我这体重轻了,步履肯定轻盈了嘛。”
“......你现在走路的配速,起码能到10公里每小时,这跟步履轻盈得是不是有点过......过头了!”
简洪涛一边跑,一边说,气都快上不来了。
他年轻的时候当过几年兵,退伍之后分配去了军工企业,虽说后来企业改制之后,简洪涛就下海经商了。
但是当兵时候的运动习惯,他一直保持着。
再加上简言又是个体育生,所以父子俩晨跑夜跑几乎都是不断的,平时没事儿干,还喜欢飞去各地参加马拉松。
虽然这俩人跑马拉松拿不上太好的名次,但是纪念奖章家里挂了一溜。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对简阳突然提升的体能,感觉还是比较敏锐的。
可简阳呢?
恰恰跟她老爹和哥哥相反。
这人是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读大学之前做的最多的运动,就是嘴部运动。
减肥她也纯靠饿着。
虽说大学读了动物科学专业,后来又去了央企的基层单位工作,可她练的也不是腿上功夫。
她那一手无痛阉ge,练的可都是手速啊。
所以对于自己如今这个体能的改善,她确实也是......不太敏锐的。
反正简阳就觉得自己走路不觉得喘那就行了。
十公里每小时的配速,啥意思?!简阳对此压根没有任何概念。
她甚至还觉得,“十公里每小时,好像也还好吧......毕竟我的小电驴还能开个二十五码呢。”
简洪涛无语望苍天,“......人专业竞走运动员,配速也不过是十三......诶诶诶.....你干嘛你干嘛?!等等你爹!!”
“十三的配速是多快?爹你给我瞧瞧,我比十三快吗?”
简阳莫名起了一点点小小的胜负心。
爷俩就这么一前一后,好像被人追着砍似的,再次找到了郎中家。
才跨进人家家门,简洪涛就一屁股坐在了人家堂屋的台阶上。
他上气不接下气道:“让我......让我......匀,匀口气!”
简阳却脸不红,气不喘道:“爹,你这个身体好像真的不太行啊,一会儿咱多买些米面粮油回去,给你好好补补。”
“这就......这就不是.......哎,算了!!!”
越说越上不来气儿的简洪涛决定放弃跟女儿辩驳。
屋里的郎中此时听到了动静,走了出来。
他见是昨日的老熟人,便忍不住问了句,“怎么了这是?这孩子.......昨天的药丸不管用吗?”
“不是我,”简阳摇头道:“是和尚又不好了,这回摔了屁股蹲,他说他胯骨肘子断了。”
“呀,那可了不得!”郎中上翘的嘴角很是难压,“胯骨肘子可难治了,这可得要些真本事,而且医治也得要一段时间......这药钱怕是不便宜呐!”
“多钱?”简阳直接问道。
老郎中回忆了下昨日简家小院那破落的模样,又看看妇女俩穿的破衣烂衫,心里琢磨了一下,才犹犹豫豫道:“怕是得一两.......”
“那行,”简阳回答得很是干脆,“咱这就走吧?”
见人回答得如此爽快,老郎中心中懊恼不已。
早知道再说贵些就好了。
可话都说出口了,老郎中做大夫这么些年,口碑人品还是站得住的,于是他便说自己要去整理下药箱,让父女俩稍等会儿。
反正等着也是等着,于是简阳便问了老大夫,周围有没有人家卖粮食的。
在简阳原主的记忆里,郎中所在的这个村子,因为人口多,所以每逢初一十五都会有集。
且这村子就在官道旁边,所以村子里富户地主倒也有几家。
可郎中听简阳这么问,却‘噗’一声笑了,“这年头哪儿还有人家卖.......”
“卖~~~~豆子咯~~~~~卖~~~~~~黍米咯~~~~~都是三年的新粮食哟~~~~”
屋子门口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终于喘匀了气的简洪涛,开口结束了这略显尴尬的氛围,“三年的豆子和黍米,也能算是新粮食?!”
“怎么不算?”郎中开始拨弄自己的手指头,细算给简洪涛听,“前年闹蝗灾,地里绝收,去年闹水灾,地里又绝收。
今年虽说没闹啥水灾旱灾,可这天冷得很,大夏天还得穿两层衫,麦子不抽穗不说,哪怕抽了穗,也都是空的。
地里的瓜果蔬菜也是如此,要不就不结果,要不结出来的果都是坏的。
今年连以前最常见的白菘也难种的很,十颗里头有九颗都是烂了心的。
萝卜啥的就更别提了,地里头撒多少草木灰都能生虫烂个精光。
这么算来,是不是三年前收的那波粮,就是咱这儿最新的粮了?”
“倒也......好像没说错。”简洪涛点点头。
原本他还有点儿嫌弃放了三年的粮食呢,毕竟穿越人嘛,吃米吃面都追求新米新面。
可被郎中这么一说,这三年前的新粮食,还有啥好嫌弃的?
有得买就不错了。
于是父女俩赶紧叫住了推着板车出来叫卖粮食的人。
郎中也出来凑热闹,一瞧,那卖粮的人他居然还是认识的。
两人就随意攀谈了起来。
原来,这人是本地地主家的帮工,地主家要搬去临安女儿女婿家了。
从这东州府到临安,要横跨南北,舟车劳顿,不宜带太多东西。
于是地主家便准备把多余的粮食卖了算了。
卖给粮商人家觉得卖不上价,所以今天开始便让自家的帮工都推着小车出去散卖试试。
这回让简家父女俩遇上了,倒也算是巧了。
于是在郎中的各种讨价还价,攀亲道友之下,父女俩买了一石豆子一石黍米,外加一罐子的胡麻油,也就花了五钱银。
这就算得上是便宜的了。
毕竟现在粮食贵,油更贵!小小一罐胡麻油,就得要一钱银呢。
要不是穿越人,这会儿谁舍得买油吃?!
几人付好了钱,卖粮的伙计才想走呢,简洪涛突然提出,说是想多买点豆子。
简阳不解,“买那么多豆子干嘛?您还真准备把豆子当饭吃啊?”
这得放多少屁啊?
“你不懂,”简洪涛拉着女儿到一边,然后小声解释道:“以前你爹我当兵的时候去野外拉练,一走就是三五天。
那时候条件没那么好,没啥单兵口粮之类的。咱们炊事班就给咱们每人准备一袋子炒黄豆。
这炒黄豆,又有蛋白质,又有碳水,再加上加了盐,吃起来还方便,是行军徒步最好的物资储备。”
“怎那个意思?”简阳听出了她爹的话中话,“您意思,咱还得离开这地方?”
“我看这地方想要好起来,也是悬的很,早走晚走总归要走。”简洪涛瞥了一眼地主家的帮工道:“你没瞧见有钱有粮的地主家都跑了吗?咱还待在这儿作甚啊?”
“爹!”简阳一脸认真地喊了一声。
简洪涛蹙眉问:“怎么了?!”
“你现在说话好像古人哦~~~作甚~~”简阳扭着脖子学简洪涛说话。
......
生孩子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简洪涛再一次发出了人生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