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嚎得起劲的欢喜,突然看到惨白月光下,有一张惨白的脸看向了自己。
她也被吓了一跳。
整个人往后一缩.......
小小的船儿,根本经不住这孩子的大动作,终于还是翻了。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就比如.......此刻正浮在水里的简阳,她就‘呵’地笑了一下。
她这个命啊~~~~还真不是一般的苦。
不过好在欢喜和曹陈都会水,两人合力把小艇给翻了回去,然后又扯了飘远了的简阳回来,再给她拖上了船。
再然后,三人悲催地发现,船桨飘走了......
‘呵’。
躺在狭小船板上的简阳,又忍不住笑了一声。
当转圈圈转得失去了方向,不得不让三爷扔了绳子来救自己上船的蒋隽瑛,看到回来的三个人的时候.......
她看到的画面是这样的:
双喜和曹陈,用胳膊肘划着船。
而简阳则笔挺挺地躺在船上,肚子上,还放着一个匣子。
蒋隽瑛当时就整个人不好了。
她朝着小艇大喊:“简阳!!简阳你等我,你等等我!!娘来了,娘来.......”
喊着话,蒋隽瑛就一个跨步,翻过了船舷。
边上的和尚想抓她,结果却抓了个空。
这娘们儿!!!怎么动作这么快!
不是一般都会在那里嚎几嗓子再寻死觅活的吗?
这女人,怎么跟别的娘们儿不一样啊!
蒋隽瑛这是怕自己死晚了,一会儿赶不上女儿的趟了。
可她在跳下船的一瞬间,却看到了女儿‘腾’一下坐了起来。
耳边,还有女儿的尖叫声:“娘!!你干嘛啊!!我活着呢!”
蒋隽瑛心想:那你快点救我,不然真不赶趟儿了。
因为她好像,不会有用......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此处不表也罢。
总之,结果还是好的。
简阳把匣子取了回来,蒋隽瑛寻死也没成功,就是欢喜和曹陈两个人的胳膊,脱臼了。
被薅来给几人熬驱寒汤药的老兽医.......算了,还是给他点面子,叫他姚大夫吧。
毕竟刚才简洪涛跟人左参军介绍的时候,说这老头儿是自家的家医。
要还叫他老兽医,那人左参军会不会误会王家人,全是牲口呢?
言归正传。
给众人熬驱寒汤的姚大夫多少有点儿佩服欢喜和曹陈,“你俩可真是医学界的奇迹啊,老夫也是第一次见到,胳膊脱臼了还能划船之人。”
曹陈‘嘿嘿’一笑,然后含情脉脉地看向了欢喜,“是欢喜想的法子好。”
“啥法子?!”老大夫很感兴趣。
欢喜道:“就是你别把自己的手当手,你且把这手当成是根棍儿~~然后用胳膊,把棍儿甩出去,棍儿不用动,胳膊动就行。”
“......我不知道该如何夸奖你才好。”裹着一床棉被的简阳如此道。
几人正说着话呢,门口简言却来了。
他是听简钱说,妹妹下水捞到了官印,这才赶来取印章。
“在那儿,”简阳用下巴指了指放在桌案上的匣子,“你自己瞧吧。”
不过还没等简言瞧看呢,和尚就已经把一叠纸拎了起来,“官印还在,就是文书全毁了~~~里头估摸着还有几千两银票呢。”
“文书没了更好,”周回凑进了已经被水浸透的一沓子身契和路引道:“这样的文书,既能表明咱们确实有身份,又能让对方看不清咱们的身份。”
“没错没错,”简言拼命点头,“我这就拿去给那左参军看,他再有什么话说,咱干脆就了结了他!”
“去吧去吧,”三爷喝着热黄酒,朝简言摆手,“赶紧的去干死那什么左参军,老子看他不爽很久了。”
简言应了一声:“那不行,干不过他们。”
随后便端着匣子,转身就想走。
他这人吧,就是嘴炮厉害。真要跟人干仗,他可不敢跑在第一个。
倒也不是简言胆小,他主要是怕干错了人,到时候收不了场。
见人要走,周回赶忙上前拦了一把。
他叮嘱简言,“记得跟人说,匣子是在底仓找到的,底仓进水了,这才把匣子给浸湿了。”
要是说是打捞到的,周回怕再节外生枝。
简言应了声‘好’,便端着匣子走了。
到饭厅的时候,左参军已经起身,准备要走了。
他这人为人谨慎,所以即便简洪涛等人轮番劝酒,左参军也只是意思意思,抿上一口。
倒是他手底下的人,喝高的不少。
简言见人要走,赶紧把匣子递给了简洪涛,“爹,东西找到了,不知道被哪个水匪给带到了底仓去了,真是让咱一顿好找。
不过也是好在因为找这东西,正好让咱们的人发现底仓因为打斗而漏了水。
就是可惜这匣子泡在了水里,文书都看大不清了,不过印章还在。”
简洪涛听儿子说完,心中问号无数。
他知道这玩意儿肯定不是在船上找到的。
可具体是谁,在哪儿找到的,匣子里的印章到底是真是假,简洪涛是一概不知。
这会儿他却也只能装成儿子说的都是真话的样子,然后忐忑地打开了匣子,拿出了印章,递给了左参军,“左参军看看,是不是本官的官印?”
这句问话,是一个,疑问句。
而不是一句,设问句。
因为简洪涛真的不知道这印章,到底是不是真的。
左参军接过印章,仔细瞧看一番后,突然露出了笑脸,“没错了,是西州府的印章。
之前下官多有冒昧,还请大人原谅则个。”
说完,左参军朝简洪涛拱手一拜。
简洪涛松了一口气,然后也客气道:“都是职责所在,本官晓得。不过这文书.......”
“路引到时候咱们漕运能给大家再补上,大人家仆的身契,大人自然知道该如何办,下官就不多说了。”左参军如此说道。
“呵呵呵,身契倒是不打紧,漕运能给家仆亲眷补上路引就已经方便了我们不少了。”
打不打紧的,反正现在都不打紧了。
简洪涛心想着,等到了西林,他就是一州之首了。
到时候他们这些人,想要啥身份,不都是他随便写的吗?!
先糊弄过去这段再说吧。
于是,一场大混乱,有了个说不清道不明,却也不算太差的结局。
是日晚间,老简家在漕运的护送下,连夜离开了这多事之地。
在某个沿江小镇休整补给了两天之后,他们再次出发。
不过这回,大船不仅有了漕运的护送,船上人的身份,也从一群不知所谓的乌合之众,变成了朝廷四品官员全家及其道上的朋友,和教友......
为了适应这样的变化,豆娘和蒋隽瑛他们,又不得不开始了新一轮的裁剪缝补。
原本一直骂人浪费的简老头,这会子也不敢骂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二儿子为什么会变成了大官。
可......他知道,自己若再对婆娘和儿子骂骂咧咧,那真的被打都不算触犯律法。
因为,据说他现在是知府大人家的老奴.......
至于为什么简老太能成为王家老夫人,而简老头只能成为家奴,这事儿,怕是只能怪王大人的父亲,死得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