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暗格（2）
手冢没有马上回应手冢国晴平静的语气之下隐藏的咄咄逼人的气势。他平静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目光不偏不倚，几乎带着些许打量的意思。
他对自己的父亲有敬畏之心，但是却从来不会惧怕他。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他从来不会为了不被迁怒而在父亲面前谨小慎微，谨言慎行。他虽然从来没有表现出太过明显的针锋相对的态势。
但是只有他们两个明白，在他们父子之间，还有一层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看到的巨大的沟壑，而架在这座沟壑上的是一座没有扶手的只能容下一个人通过的独木桥。
手冢微微动了动膝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说道：“儿臣只是觉得，父皇您在自己的生日选择独处，有些反常而已。”
“我年纪大了，已经不习惯喧闹了。”
“有你大哥在那，他知道该怎么做。”手冢国晴说着，从手边的茶台上拿起一只空杯子放在靠近手冢一侧的桌面上，然后拿起茶壶将冒着热气的茶倒进了杯子里。
手冢看着慢慢接近杯沿的茶水，倒是有些期待茶水还是撒出来好。
他没有说话，沉默了半晌之后才缓缓说道：“父皇对大哥的期待依旧还是很高，大哥或许有能力对您 的期待给予回应，不知道其他人是否也有与大哥一样优秀的能力。”
手冢国晴轻轻抬起头，沉默着看着眼前的小儿子。
他长得眉眼有些像自己，但也只是仅此而已，外在的性格，行为模式，处事方式，和自己都天差地别。从小的时候他就察觉到，这个小儿子和他另外两个哥哥都不一样。或许就像之前调侃的一样，这个小儿子的身上，真的带有一点儿他爷爷的隔代遗传的特质。
但是，这种隔辈之间的相似却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手冢国晴很敏锐的就察觉到了手冢的话外之意，或者说从他知道手冢到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他的目的。
屋子里的空气被风吹冷了。一个烛台上的蜡烛几乎就要燃尽了，但是手冢国晴并没有喊人进来，而是自己站起身，换了一个新的蜡烛。
“你在山上的时候这些事情会自己去做吗？”他忽然开口问道。
手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下一秒他就明白了手冢国晴的意思。“我能做的事情我都会自己去做。”
“那需要别人帮忙的事情会很多吗？”
“看情况吧。就好比如果有老鼠的时候，一只两只我会自己解决，但是成群的老鼠在家里钻出了洞就要想点儿办法了。”
“是吗？”手冢国晴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看了一眼对面桌子边的那杯茶，然后又抬头看着手冢，问道：“这么多年，你在山里过得还好吗？”
“托父皇的恩惠，儿臣衣食无忧。”手冢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但是儿臣始终都谨遵父皇的教诲，知道每时每刻都应该居安思危。”
手冢的话像是轻轻打开了某个闸门的第一道开关，闸门之后的气氛开始悄然的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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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副武装的士兵大批量的涌入街道，引起了 一阵围观和持续了很长时间的议论。酒馆里不断地有人探出头来，一时间人心惶惶。但是在得知只是配合调查杀人案的时候，那些看热闹的市民的心又放了回去。
自从七年前的事情发生之后，大部分虽然还心有余悸，但是这么多年安稳的日子已经过了下来，虽然现在偶尔会发生一些小打小闹的事情，但是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和平的，比起边境的那些人来说，他们生存的环境是有安全保障的。
当年的叛乱虽然闹得很大，但最终还是被平息了下来，而每个人也都认为，那种大规模的叛乱和屠杀行为在这种朝局稳定的时期是不会发生的。至于那些被抢劫，被谋杀的事情，总不会恰巧的落在自己头上。
看了一会儿热闹之后，人们又纷纷继续自己刚才的事情。喝酒的喝酒，吹牛的吹牛。
山崎一刻不停的从之前的秘密道路往山上赶，一路上他小心谨慎，时刻警惕着前狼后虎，一颗心几乎时刻都在嗓子眼里跳着。
山上的风比山下要大很多，或许是周围太过安静了，或许是神经紧张敏感，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被放大了，曾经很少会在意的风声，此时掠过耳畔的时候都会让人感觉到难以形容的躁动。
偶尔有枯枝断裂的声音，受惊了的鸟雀的鸣叫和腾空而起的声音都会在山崎的神经上毫无征兆的敲一下。
快要到宅子的时候，山崎反而放慢了脚步，他小心翼翼的靠近，在确定没有危险的时候才急匆匆的跑向大门。
负责警戒的同事看到他，便好奇的问道：“山崎君，你怎么回来了？”
“小松，我们有出去巡逻的人吗？”
“不，今天没有巡逻的，都在道场呢。”
“宫野大人呢？”
“应该在和不二少爷下棋吧。”
“听着，小松，今天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殿下的命令，随时做好可能被入侵的准备。我现在去通知宫野大人。”
说完，山崎就急匆匆的往正厅的方向跑。
小松虽然还疑惑着，但是对山崎紧张的神情和用紧张的语气说的这番话也不能当做耳旁风，他回到值班的小屋子，和一起的另外两个人说了一声。他们拥有经验，也知道这些话不是空穴来风，便做好了随时可能拔刀的准备。
山崎也顾不上礼节，直接就拉开了正厅的门。
不二和宫野正在下棋，见到气喘吁吁的山崎都愣了一下。还没等宫野开口，不二就猛地站起身率先问道：“山崎军，你怎么急匆匆的，是殿下他，他出了什么事吗？”
山崎大口喘着粗气，摇了摇头。“不是，不是殿下......”
“你先来喝一口水，慢慢说。”宫野说着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同时抬头看向不二，轻轻的碰了碰他的衣角。
这个时候，不二才察觉到，自己似乎有些过于激动了。他坐了下来，默默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突然紧张起来的情绪。
山崎喝了一杯茶，气儿还没喘利索就迫不及待的说道：“殿下猜测，禁卫军会在今晚袭击这里。”
“禁卫军......为什么？”不二惊讶的问道。
“我不太清楚殿下到底在想什么，但是他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殿下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异常才会这么说的，山崎，你马上去通知所有人，全副武装做好警戒。按照我们之前预定的那样。”
“是。”
山崎朝着道场的方向跑了过去，屋子里又只剩下不二和宫野。
“宫野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要说起来会很长，陛下让殿下接管军部，恐怕这只是这张通天大网打开的第一步。不二少爷，请您先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老臣先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不二没有能从宫野那里得到更多的消息，只好安静的坐回到棋盘前。
他听说过手冢这次回去算是彻底要开始步入朝堂了。据说刑部省是他自己提出来的，但是军部似乎是被国主硬塞给他的。至于原因，或许是为了平衡太子和二殿下的势力，但从刚才宫野的反应上来判断，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七年前，手冢是被他自己的父皇送到这里来的，也就意味着手冢国晴知道他的安身之处。但是不二想不明白的是，这么多年以来，手冢生活的很平静，即便他要对自己的儿子有什么图谋，为什么偏偏要选择在这个时候。
一阵风呼啸而过，窗外的树影摇摇晃晃的映在门格上，门外传来一阵跑动声，之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