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变革（15）
阴沉的天掀起风浪。两个搬运工坐在用木板搭成的简易棚子里休息。不远处的一艘船在海浪中颠簸的靠了岸。他们两个放下手里的水杯，准备去接货。不过，还没等他们走出棚子就被工头喊住了。
“这艘船不用你们搬。他们自己有人。”工头说完之后就走开了。几个搬运工互相看了看，啧了啧嘴。
“这眼看着就要下雨了。不去也好。看这艘船的东西不像是能少了的样子。要是那种又重又大的玩意，我们也不划算。”信田重新坐回凳子上，一边给自己倒水一边说道。
旁边的水户也跟着附和了一句。
就在他俩的话音刚刚落下之际，就好像谁在头顶上扔了一串鞭炮似的，头顶上的木板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
信田嘴角挂着一抹笑意，转过头和水户对视了一眼。他们两个人用余光四下留意了一下周围的人。预言应验的太快，让好多人的叹息中带着明显的惊讶。
信田和水户坐在门口，雨滴噼里啪啦的打在门口的石板上，身后的工友们叽叽喳喳的聊了起来，他们两个也有一搭没一搭的插几句话，但是他们的注意力始终都没有离开码头。
船靠岸之后，从码头上走上去几个穿着统一样式的衣服的人，他们从水手手上接过两个小箱子，小心翼翼的抬着下了船。然后，他们将两个小箱子抬进距离码头最近的一间屋子，几分钟之后，这些人又抬着箱子走了出来。之后他们将箱子抬上一辆马车，几个人驾着车离开了。
信田站起身，走到门口伸了一个懒腰。朝码头另一端的一处小屋看了一眼。随即，小屋里走出来三个人，穿过两排货仓，往马车驶离的方向走去。
一个略有些年长，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人，推门走进了距离码头最近的小屋，他身后跟着一个英眉剑目的年轻人，两个人都穿着城防营的制服，似乎是巡逻队中的一员。
小屋是码头的检查站，专门负责小件物品的登记和检查。负责检查文员打着哈欠，一看到进来的两人，连忙站了起来。
“哎呦，军爷。”
“不好意思，打扰了，进来躲个雨。”年龄大的那个人说道。言语中完全没有给对方拒绝的意思。
这位检查站的小文员在码头已经待了好多年了，跟这里的许多工人和士兵都混的很熟。他秉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跟谁都是一副好说话的态度。
最近，负责码头巡逻的士兵来了一批大换血，新来的人他没有一个认识。为了能够稳步扩张自己的人脉，他对这些士兵都是笑脸相迎，合理范围内的要求都有求必应。
年长的一个士兵一边抽着烟斗一边和文员聊起了天。从人文聊到地理，又从家里的老婆聊到烟花巷的姑娘。年轻的士兵似乎不怎么愿意插话，便一个人靠在桌子边。
他的视线扫过小屋的一方一寸，不动声色的注意每一个边边角角。
船上又有货物被搬运下来，几件小货被抬进了屋子里。文员打开袋子检查了一下，在本子上登记好了货物，笑脸把人送了出去。
“我们也该走了。”年长的士兵抽完一斗烟之后说道:“再不走，我们队长又要发脾气了。”
“哎呦，可真是苦了你们了。这大雨天的也得巡逻。”
“当这份差事，赚这份钱的。没办法。”年长的士兵冲那人摆了摆手，推门走进了雨里。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他问身边的年轻人道:“看清楚了吗？”
“记录的是蔬果。”年轻人低声说道。
“这里头绝对有问题。蔬果怎么会拿那种东西装。”
“不过，我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就算作假他们也应该做一些靠谱的假。”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木屋。“小松，去找信田和水户，去盯着后面的两个货仓。我去盯着码头。切记，只管盯着不需要有行动。明白吗？”
“明白，老大。”
疾驰在泥土路上马车猛的刹住了，马嘶叫着高高的抬起了前腿，又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车上的箱子被掀翻在地，整箱的蔬果大部分都滚落进了泥水里。
“遭了。”一个人喊道:“快快快，快捡起来。”
另一个人愤愤的跳下马，咒骂道:“哪个生孩子没屁眼的家伙在这里挖坑啊。”他的咒骂声被雨声盖住了，附近树林里两双窥探的视线的主人并没有听到。
看到满地的瓜果蔬菜，他们的神情有些复杂。
今天的任务是寻找证据。他们已经盯了好几天的猎物，本想着能够一击即中，结果反而有点儿贼走空了的感觉。可是，瓜果蔬菜本无害，或许也算是另一件好事。
“妈的，又白干了一天。这真的是从码头出来的吗？”
“可以肯定的确认，就是去码头的那辆马车。不过……”说话的人欲言又止。
“怎么了？”
“没什么。”
小松，信田和水户待在仓库外的一处隐蔽的仓房里很久，从仓房的窗户盯着几乎所有的仓库，直到雨停了，太阳落山了也没有看到一点儿动静。
“不会我们真的盯错了吧。”水户揉着脖子嘟囔道。
“不二少爷给的消息，我觉得不会错。”小松说道。
水户微微怔了一下。“昂？不是殿下说的吗？”
“是不二少爷告诉殿下的。”小松看了水户一眼，问道:“你不知道？”
“我最近一直在王府，殿下在山上，我怎么会知道。”
“说起来，殿下最近很奇怪，他已经有好一阵子没上山了，似乎忙得要命，但是却在这种节骨眼上跑到山上去了。”
“不知道，我也很奇怪。”
就在他们两个聊的兴致勃勃的时候，昏暗的仓库外出现了几个人影。
旁边一直坚于职守的信田提醒道:“好了，该干活了。仓库那边有人出现了。”
听了信田的话，小松和水户赶紧停止了话题，一齐朝着窗户外窥视出去。
昏暗中，两个人影正小心翼翼的快速往最靠近小屋的仓库里跑过去，他们进了仓库不久之后，一辆马车也跟了过来。
驾马的人勒着缰绳，让马打了一个转，将车厢对准了仓库的入口。
信田他们的位置并不能够看到什么东西被搬运上了马车，但是没几分钟之后，马车带着货物和人就悄然的离开了。
三个人快步跟了上去，跑到码头外的林子里骑上早就准备好的马，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一路跟着马车往城里走。
马车疾驰穿过大路，绕开西城的贫民区，一路奔驰到了主城区。
信田他们一路跟到城门口，才终于换了别人来接应。他们的人一路跟着马车在城里转了一大圈之后，最终还是来到了城西的一处树林里。
“不能再跟下去了。”其中一个人说道。他注意到马车里已经有人向外探了头，似乎很警惕着周围。
林子外是一片荒野，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很轻易地能够被对方察觉。夜幕已经降临，黑暗已经渗进了整片林子里。对于自己不熟悉的地形，保持足够的警惕性是必要的。
“我们先回去，把事情向殿下报告。”其中一个人说道。另外两个人也同意的点了点头。
他们看着马车消失在林子的深处，小心翼翼的转过身，疾驰着离开了。
手冢和不二正在下棋。不二一招落子，把手冢留下的好棋路一下子就堵死了。
“真遗憾啊，殿下。你布的这么好的局，现在只是一步死棋了。”
手冢盯着棋盘默不作声。此路已不通，自然没有留下的必要。如此这般，不如重新开始布局。
不二看着他落下棋子，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喃喃的说道:“都说人生如棋，可是，人生路走死了，就真的走死了。落子难，解棋也难。”
手冢微微抬眸，将要落下的棋子骤然停在了半空中。不二看着悬在半空中的棋子，抬头看向手冢，笑着说道:“殿下似乎有不同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