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这样？”
林梦洁忍不住捂住了嘴巴，不相信吴烨所说，但他那一脸的信誓旦旦，让她不得不考虑江云未来是否真的会如同他所言的那般。
“是不是真的，你应该知道的最清楚吧？”
“什么？”林梦洁一愣，“我不懂心理学。”
吴烨平静的问道：“你父亲，或者你母亲，他们还在世吗？”
林梦洁平静的回答道：“已经死了。”
吴烨继续问：“那你伤心吗？”
“我···”
林梦洁想说伤心，但她却表现不出来对父母逝去的伤心，有的只是眼下自己对不起丈夫和儿子的伤感，然后，她更伤心了，甚至是有点抑郁。
“虽然拿已故之人做比较，有点不尊敬，但通过你的表情，大概明白你对你死去的父母没有一丁点的尊重，甚至不为他们的死去而伤心。”吴烨语气幽幽，“那么我是否可以猜测，你曾经自身所经历的过去，和你如今儿子所经历的现在，有着相似性？”
“从基因的角度来说，性格是不会遗传的，比如，孤儿院里的那些孩子，无论其丢弃他们的父母是什么性子，在那个环境下长大，性格都大差不差。”吴烨给出了一个比喻，“林梦洁阿姨，你的儿子完全遗传了你的性子呀，后天遗传的那种，家庭环境的潜移默化才是造就一个孩子性格根底的主要因素，而你儿子见到最多的人，恐怕是你这个和他同一所学校的老师吧。”
林梦洁颓然，因为“方凡”猜对了。
在她小时候，就见过自己的母亲与多名男子有染···当时她就有过逃离那个家的想法···后来成功了，只是想到自己现在的情况，却是变成了她母亲的模样。
“这就是命吗？”林梦洁绝望了。
“不，这只是你太软弱了而已。”吴烨摇头，“当你想着逃避、妥协的时候，就注定你要被别人骑到身上，当牛做马，吃你肉，喝你血，你还得跪下膝盖，口诵主人。”
“这比暴力驱人更可怕，暴力只是折磨他人的肉体，让对方口头服气，可当你自己内心都软了，那就连自己的灵魂都弯下腰了。”
“你的腰，还能够直起来吗？”
林梦洁被吴烨看得不自在，羞愧的低下头：“我是女子······”
“看来你沉沦得挺深···”吴烨摩挲着下巴，“或许你除了要看心理医生外，还需要做一次手术，将自己的卵巢给摘掉。”
林梦洁：“······”
苏紫涵猛地拍了吴烨的脑袋一下，一脸严肃：“你说什么呢？怎么能够建议林阿姨这么做？”
“好吧，开玩笑而已。”吴烨没有理会被苏紫涵拍脑袋的地方，“主要是为了活跃下气氛，说了这么多，林阿姨是不是感觉心情好一点了？”
林梦洁确有有点无语。
合着刚才那一大堆的分析、劝说，目的就是为了与最后那句玩笑话形成对比，让她不那么在意？
只是，见到吴烨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神，林梦洁明白，自己若是不改变，恐怕他所说的分析，确实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而她的儿子江云，在未来，可能选择自杀，可能选择与自己决裂，等待着心灵的解脱，也可能选择将一切都不管不顾的爆发出来，害了别人，也害了他自己。
“嘀唔~嘀唔~”
此时，警车的警笛声响起，周围的人群纷纷散开。
车停，门开。
杨警官从中下来，查看了下现场，看向了对着自己挥手┏(＾0＾)┛打招呼的“方凡”，道：“这人是你打的吗？”
“是我打的。”吴烨上下点头，“杨警官，这家伙虽然未成年的，但已经犯罪了，还牵扯到天海市第三中学的王校长，我想有部分人向警局报警的时候，也稍微说明了下情况吧？”
“是的，我们已经派遣了大部分人去了天海三中，将那个人渣捉了起来，并在他的家中搜查到了相应的证据，人赃并获，并且一部分受害者、犯罪者也一并去询问、抓捕，他们必能够绳之以法。”杨警官说出这话的时候，好似老了三四岁，“我从来没有想过，邪恶浸染隐藏在花园里。”
“花香引得老鼠馋。”吴烨笑了笑，“并不是所有人都想着欣赏花朵，而是想着摧残花朵，将他们囚禁在花盆里，只供自己赏玩。”
话音刚落，又想起警笛声。
是救护车来了。
三五个护士抬着担架来到王凯跟前，小心翼翼地将之抬到了担架上，其中一位披着白大褂、相貌普通的女医生走到了杨警官跟前，道：“他受得伤很重，脊椎碎了，但神经系统并未完全断裂，但即便治好了，恐怕也需要常年坐轮椅。”
“更重要的是，生殖器官完全破碎···”
“老公，是谁打的？”
原来这医生是杨警官的妻子。
“哝，这小子。”杨警官有点头疼。
“看你的面孔，年龄还小吧？他看上去也只是个高中生，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女医生质问道。
“你问问你丈夫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知道了。”吴烨懒得回答。
杨警官叹气，附到女医生耳边，将天海三中以及王凯的事情告诉了她，道：“老实说，这小兄弟这么干，我心里也挺解气，但他下手确实有点重了。”
这时，林梦洁主动开口，道：“是那王凯先动的手，我看见了，方凡是正当防卫。”
杨警官目光严肃，看向了游乐场的负责人，问道：“这里有监控吗？”
“额···这一片地带没有。”负责人苦笑。
“我也看见了，是这个王凯调戏这两位女士！”又有人在人群中大喊道。
“没错，我也看见了！”
“是这个王凯捏着拳头要打这位小兄弟，然后被这位小兄弟一拳打飞了。”
“这位小兄弟是见义勇为+正当防卫！”
一时间，现场之人都纷纷开口，不提方凡最开始一拳将王凯先揍飞之事，反倒是数落起王凯的不是，觉得他活该！
也就在此时，一个中年拿着一把西瓜刀冲进了人群，见到那被抬上救护车的王凯，双眼通红，快速地冲了过去。
但现场的警察立马抱住了他，将他压在了身下，并夺过了拿把刀。
“干什么？！”杨警官怒气冲冲地走了过去，对那充满杀意的中年问道，“你要杀一个伤者吗？”
中年没有回答，而是大声的质问：“你们为什么要救他？！我女儿就在天海三中···他糟蹋了我的女儿，我，我要他偿命！”
此言一出，现场的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这已经是盖棺定论了呀。
“这位小兄弟打得好！”
“他就该死！”
“护士，别救他得了！”
群众愤慨，那中年被控制住后，也冷静了下来，但还是吼道：“你们就算现在把我抓了，也无所谓！我现在没有动手成功，在里面也待不了几个月。”
“若是他不被判死刑，老子就在他家门口蹲着，等着他出狱，和他一换一！”
“我女儿现在得了抑郁症，老是想自杀，现在更是躺在医院里，我没什么好怕的我！”
杨警官对王凯恨得牙痒痒，但此时也只能尽力安抚中年以及附近的群众，然后让警员将吴烨、苏紫涵、林梦洁以及这个中年带上警车，先去局子里再说。
警察局内，审讯室中。
林梦洁最先被询问——
“林梦洁女士，请你实话实说，王凯等人是否侵犯了你？”
“是。”
林梦洁此时也明白，警方一定找到了相关的证据，也不敢有任何隐瞒，将自己被王凯等人侮辱、调教的经过都具无细漏地讲述了出来，并一直强调自己是被逼无奈，才会选择妥协。
“林梦洁女士，你很诚实，但有一点没说。”杨警官眼神凌厉，“那就是你不仅仅是妥协了，还沉沦在其中了。”
“我没有···”林梦洁声音发颤。
“不用紧张，这不重要，毕竟在这场大案中，你是受害者，我只是在判断你事后是否需要接受相关的心理辅导和治疗。”杨警官幽幽叹了一口气，“毕竟这件事太严重了，你的情况，所有受害者的情况，我们都不会大肆宣传，但我们也需要和教育局对接，评估你是否能够继续担任人民教师。”
林梦洁颤抖着问道：“那我还有资格吗？”
“抱歉，你的精神状态有较大的问题，目前可能无法继续担任教师职责。”杨警官摇头，“不过你的教师证不会被吊销作废，只是你想要重新担任教师的职责，需要去教育局提供一份天海人民医院的心理健康证明，让他们重新盖个章，不然没有一所正规的学校会要你。”
林梦洁全身的精气神好像散了，捂着眼睛，大声的哭泣着。
尽管吴烨之前已经给她打过预防针，但没想到事情竟然严重到了这种地步···她知道，明面上虽然说提供一份心理健康证明就可以了，但天海教育局不会那么简单地让她通过，毕竟她不干净了。
因此，她只能换一份工作了···
···
林梦洁被女警员扶着出去后，苏紫涵被带了进来，还没等杨警官问，她就开口道：“杨警官，对于林梦洁和王凯之间的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带着我儿子去游乐园玩，见到了老同学，因为曾经有误会，所以上去打了个招呼···然后，那个王凯一脸色眯眯地盯着我的胸，甚至动手动脚···最后先动手推打了我儿子一下，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杨警官听得满头黑线。
虽然这解释和之前林梦洁说的差不多，但后半段明显含糊其辞，将一切都怪到了王凯的身上，一点都不提方凡下手太重。
尽管王凯有再多的不是，也要按照章程来啊！
“好吧，我再问一句，你这么偏袒你儿子，好吗？”
“一个是陌生的人渣，一个是朝夕相处的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选哪个？”苏紫涵翘起了二郎腿，“不过，我儿子虽然下手稍微有一丢丢的重，但毕竟是让那个人渣破了皮，到时候让他爹妈报个数字，我烁烨集团最不缺的就是钱。”
“当然，需要他们将赔偿的额度具体内容名列出来。”
“我虽然有钱，但不代表我可以被坑。”
杨警官无法再说什么，因为相比于方凡的打人事件，王凯等人的情况才最为严重，甚至那王校长最差都是一个无期。
而方凡打人···还真的是可以用钱解决。
而且，王凯的父亲就是那王校长，至于他母亲···情况和林梦洁差不多。
也即是说，只要王凯的母亲没有起诉方凡，苏紫涵甚至只需要赔偿一笔医药费就行了。
但王凯的母亲已经沉沦——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王凯的母亲不会那么容易与方凡和解。”杨警官说道，“王凯虽然犯了大错，但他毕竟未成年。”
“未成年？他应该高一，十六岁，关个两年不就成年了吗？”苏紫涵无所谓的说道，“他犯的罪，难道还关不了两年吗？”
“至少九年。”杨警官给出了一个准话，“但他这情况，需要治好后才能够进去。”
“所以，还是需要我先给医药费喽？不过对方不和解该怎么办？”苏紫涵问道。
“因为王凯伤得有点重，即便方凡是正当防卫，可能也需要进去几天，或者几个月，但绝对不会超过半年。”杨警官故意说重了点情况，想要看看苏紫涵的反应如何。
但谁知苏紫涵却是眯起了眼睛：“若是私底下与他母亲达成协议，是否可以？”
“只要当事人的父母不追究，受害人···咳咳，王凯没能力追究，且他不是那种濒死，方凡甚至可以没有一丁点事。”杨警官如实说道，“打架斗殴之类，只要是不不弄出人命，目前的处理方式，是民不举，官不究，主要是没有那么多的人手去管，你知道的，还在建设与发展中···不然那些社会分子都不会那么大胆。”
“这样啊，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苏紫涵好似有了注意，嘴角挂着一抹冷冽的笑意，让杨警官感受到了些许寒意。
“苏紫涵女士，希望你不要做傻事。”
“用不着杨警官操心，我忙着呢。”苏紫涵说完，再次回答了杨警官几个问题，就跟着女警员出去了，随后方凡，或者说，吴烨，被带了进来。
“好久不见了，杨警官。”吴烨挥手打招呼，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我还是喜欢你叫我杨叔叔。”杨警官摆出一副温和的笑脸，“还有，我们之前不就在游乐场见了一面吗？”
“我是个小孩子嘛，记忆力差一点，很正常。”吴烨摆着一张嬉皮笑脸。
正常个鬼！
这里的人，就属你这个家伙最不正常！
杨警官在心底暗暗吐槽，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要打那个王凯？”
“杨警官，这不是明摆着吗？还需要问吗？”吴烨反问道，“还是说，我这个十一岁的小孩说出来的话比之前那些个大人要可靠？”
杨警官面不改色，总觉得这“方凡”不像是个小孩子，但他就是长着一张孩子气的脸，以及年龄真的就十一岁。
“好了，你和女警员姐姐出去吧，不问你了。”杨警官见识过吴烨的手段，成熟起来，像是看透了人生，稚嫩起来，就无理取闹。
毕竟十一岁的年龄在这里。
哎，难办。
吴烨离开房间后，就看见苏紫涵在外面等自己。
“凡凡，出来了呀？杨警官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吴烨摇头，“我就说了几句，他就哄我出来了，估计是觉得我是个小孩子，问不出什么，不想浪费时间吧。”
苏紫涵瘪了瘪嘴，拉着吴烨走到了休息室，向女警员要了两杯热水、几包饼干，道：“凡凡，先吃饼干吧，就当是下午点心了。”
“点心啊，我还是第一次吃。”吴烨拿起一包巧克力饼干，撕开包装，问起了收购圆谷公司的事情。
苏紫涵表示，正在招收会日语的员工。
“还在招人呀？”吴烨问道。
“没办法，日本不比非洲，那段历史难忘。”
苏紫涵叹气一声，随后分析道，“圆谷的空想特摄，我之后也稍稍了解过，虽然表现形式是奥特曼打怪兽，但主体却是反战，很有意义，唯一的问题，和你说的差不多，将奥特曼Ip商业化有点困难，再然后，便是小孩子更喜欢看打斗。”
“不过国内虽然有引进奥特曼系列，但没有系统的在电视上播放过，只有某个点播台断断续续地播放过，而且还不是全集。所以，将圆谷公司收购后，我们需要想办法先系统的翻译，然后在天海频道栏目组谈条件。”
“不过我们烁烨集团也有广播平台，我和天海频道的台长也算是旧相识，这个好说，反正如今电视，除了电影频道还算可以，其他台，拨来拨去也就那么几个电视节目。”
“现在主要差一个会日语的人员。”
吴烨自告奋勇：“既如此，那我去吧，毕竟我也是学过一点日语。”
苏紫涵的眼神危险了起来：“从哪里学的？”
吴烨瞥了眼苏紫涵一眼，正色道：“抗日电视剧中学的。”
这是年代的抗日剧，还不是抗日神剧，扮演日本兵的演员说的真的是日语，而不是那种互飚中文的中式“日本兵”。
“你会说日本话？”那女警员惊讶，不由插嘴问道。
“会。”吴烨点点头，和苏紫涵一起注视过去，想要看看这女警员有什么说道。
“申し訳ありませんが、さっきは唐突でした。私のおばあさんは日本人だったからです。”女警员说出了一句本地化严重的日语，想要看看眼前这个小男孩是不是有真材实料。
“あなたのおばあさんが日本人である以上、どうしてここで警察官になったのですか？”吴烨用日语反问道。
苏紫涵：“？？？”
“你真的会日语？”女警员有些惊喜。
“你不是知道了吗？”吴烨笑道，“所以，我很好奇，既然你奶奶是日本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当警察？你奶奶嫁给了中国人吗？”
“是的。”
女警员点头，“我奶奶嫁给了中国人，只是我妈妈没有学过日语，只有我感兴趣，就学了一点，不过你想必应该也听得出来，本地口音很严重。”
“对了，我叫陈鱼子，你可以叫我鱼子姐姐，小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