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有些……太难以置信了。”
谭成坤开口说道。
不是他想当杠精,而是几张照片、一个宣言,不可能让他直接放弃了用三十几年时间建立的世界观。
而且毕竟不是亲眼所见,这些东西不是不可能伪造。
其他人虽然没说,但从表情上来看,和谭成坤的想法差不多。
“我理解。”
姜行矩对此并不意外,甚至可以说是早有预料,“坦白讲,如果不是教授亲自验证了这一切,加上我后来确实经历了很多……单凭这些,我也很难完全相信。”
他将照片收起来,说道:“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很正常,或许我们之后的行动,能让你们更加直观地看到真相。现在,我来告诉你们幻觉是什么。”
此话一出,四人几乎同时精神一振,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
世界到底是真是假尚未可知,但幻觉可是与他们切身相关的!
“我认为,我们所看见的幻觉,都来自平行世界。”
陈默下意识重复:“平行世界?”
姜行矩点头,给出了一个更具体的解释:“或者,你们可以理解为……平行虚拟世界。毕竟,一个游戏,不可能只有一个‘服务器’,对吧?”
这话再次引起一阵骚动。
幻觉来自平行世界的画面?这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
但是,相比起“整个世界都是假的”这种彻底颠覆认知的结论,似乎又并非那么难以想象……
至少,它为那些真实得可怕、甚至带着连续性的幻觉提供了一个似乎说得通的来源!
苏晴则眼睛一亮,快人快语地问道:“所以我们相当于是成为了这个游戏里的bug,把服务器卡‘串线’了,才让我们看到或者听到不该接触到的东西?”
“可能是这个原因吧,只不过……我需要纠正一点。”
姜行矩看着她,表情变得认真,“我们不是bug。”
“而是未被注释的灵魂?”苏晴几乎是脱口而出。
然而,刚从东南亚穷乡僻壤回来的谭成坤、几乎与网络热点绝缘的李栋、以及前几天才刑满释放的陈默,脸上都写满了大大的问号。
看向苏晴和姜行矩,眼神里全是“你们怎么就突然呼应上了”的困惑。
苏晴看到三人的表情,才反应过来,连忙解释:
“哎呀,这是前段时间一部爆火……呃,应该说是爆烂的科幻电影里的台词,叫《边缘行者》。
“讲的就是一群Npc反抗虚拟世界的故事,剧情烂得惊天地泣鬼神,但这句台词倒是令人印象深刻。”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这人好奇心重,当时就去挖了挖这电影背后的投资方,想看看是哪路神仙钱多烧的捧这种烂片,结果发现水深得很,顺藤摸瓜下去,线索都指向国家队了,我就没敢再往下查。”
同样的跟头,她不想栽第二次。
第一次只是丢工作加行业封杀,第二次天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等等……”
一直若有所思的陈默突然开口,“Npc反抗虚拟世界?电影叫《边缘行者》?那……世界边缘?”
“就是你们想的那样。”
姜行矩适时开口,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我之前和世界边缘的核心成员有过一些面对面的交流,基本可以确定,那部电影就是以他们为原型,进行了艺术化的……抹黑和解构。至于那句台词,多半也是源自他们内部。”
“世界边缘这么垃啊?”苏晴忍不住吐槽,那部电影里,主角团的种种智熄操作简直让观众脑溢血!
“在诸夏,他们确实挺垃的,不管干什么事都是畏手畏脚,”姜行矩先是赞同一句,末了又帮对方说句话:
“但是谁能保证千百次行动绝不出错呢?电影嘛,挑几次失败的行动进行夸张演绎和抹黑,很正常。”
众人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时,一直沉默的陈默再次开口,他眉头紧锁,提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一个游戏世界——就算我们先接受这个设定——那玩家呢?玩家有几个?他们又在哪?按理说,有游戏就该有玩家,可这个世界……太平静了吧?”
众所周知。
玩家这种生物被称为第四天灾,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玩家,绝对不可能像如今这么平静才对!
“很大可能只有一个,但是,也不排除可能有多个。”
姜行矩先是回答了关于数量的问题,然后又说:
“至于为什么感觉不到变化……我也一直在思考。世界边缘为了找到玩家,不惜代价刺杀了那么多各行各业的顶尖人物,结果都一无所获。
“这只能说明,玩家隐藏得极深,远超我们的想象,不能用常规逻辑去推断。”
他顿了顿:“但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也是一件好事!”
姜行矩话锋一转,语气严肃地说:“如果玩家老老实实的,证明他在沉浸式体验剧情,而若是开始闹出动静,比如破坏、杀戮、甚至开修改器改变世界……就证明,他玩腻了。”
“当一个玩家玩腻了游戏,他会怎么做?”
姜行矩看向众人,“他会弃游。那么‘弃游’对我们这些……Npc来说,意味着什么?”
客厅里一片寂静,每个人都从这句话中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服务器关闭,世界终结。
锁匠李栋那张布满风霜的脸上,皱纹似乎更深了,他声音沙哑地开口:
“所以……你把我们召集起来,是想找出那个玩家?你想利用他……或者说,通过他做什么?就像……一把钥匙,对应某个特殊的锁孔?”
“当然不是,这种话可不要乱说!”
行矩立刻矢口否认,语气斩钉截铁,仿佛生怕他们产生什么不该有的联想:
“我没有那么遥远的志向!我创建‘破壁者’,目前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目标,就是集中力量,对抗‘世界边缘’这个恐怖组织!”
李栋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明白了什么,他挠了挠头,低下头不再说话。
——你组织名字都叫“破壁者”了,现在跟我们说只是为了对抗世界边缘?
不止是他,苏晴、陈默和谭成坤,此刻心里都泛起了同样的嘀咕。
毕竟,一个组织的名字,往往蕴含着其最核心的目标和理念。
「世界边缘」想触及世界的边界,「破壁者」想打破的……恐怕是次元壁吧?
但是,众人想到姜行矩刚刚给他们说的世界七大底层规则,心照不宣,没有点破。
“其实有没有可能,我们在言语上没有必要这么谨慎呢?”
此时,陈默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姜行矩看向他,“哦?怎么说?”
陈默斟酌了一下,说道:“打个比方,如果我在家里跟朋友吹牛,说我要炸掉学校,没人会当真,督察也不可能冲进来凭这个逮捕我,对吧?
“但如果我真的去买了炸药,准备付诸行动,那结果就完全不同了。
这个比喻听起来没头没尾,但大家都听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如果仅仅是“想”或者“说”就会引来系统的打击,那策划恐怕早就因为构思“破壁”这个名字和目标而被抹杀了!
既然他现在还好端端地坐在这里,是不是说明……至少在言语层面,他们拥有比想象中更大的自由度?
姜行矩面露赞许,不愧是他看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