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刃强压下心中的难过,带着人鱼族和海狮族的雄性,将几十个兽人绑缚,关在海豹族的树屋内。
云一领着阿鸢和南溪进到寒眠的木屋里,就看到几个雄性都坐在长椅上愁眉不展。
向里屋看去,悦欢欢呆坐在床上,怀里抱着昏睡不醒的寒眠。
气氛压抑沉闷。
蛇四一见阿鸢,眼睛就亮了,她有鱼丹红!忙拉着风痕起身,给几人让坐。
阿鸢和木屋内的人点头问好,又看向云一:“阿父,我进去看一眼。”
南溪随她一起走进里屋,云一看着她的背影连连叹气,坐在了风痕的位置,心下沉重。
莫染几人见状,有些讶异,也站起身走到门边,向里张望。
阿鸢慢慢来到木床边,看着悦欢欢怀里的寒眠,又是那个模样,和她初见时一样,苍白脆弱,神秘又凄美。
悦欢欢本在抱着寒眠发呆,他额头不停渗出的细细密密的汗珠让她心发慌,鲛绡不管用,他化不了形……
听见声响,抬眼看过来,见阿鸢站在床前,双眸莹莹,手中鱼丹红鲜艳欲滴。
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后,却又瞬间黯淡下来:阿鸢是要把鱼丹红再送给寒眠吗?可寒眠倔驴一样的性子,醒来后定是要还给她。
怎么才能让他同意把鱼丹红留下呢?偷偷收下放他身上也是会被发现的。
心下忧虑,说话的声音也提不起劲儿“阿鸢,不用费事了。他不会收的。”
阿鸢看着她凌乱的长发和眼里的戚惶,心下释然,强大如凤兽,也是和她一样,做不到断情绝爱,了无牵挂。
摇摇头安抚她:“安心,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悦欢欢愣神之际,就见一滴晶莹的泪,落在了鱼丹红上,普通玉佩大小的鱼丹红瞬时化为了一个小点,包在泪珠之间。
悦欢欢眼睛睁的老大,一瞬不瞬的看着那颗泪包裹着小小一点的鱼丹红,在阿鸢掌心慢慢凝结,最后凝成一颗透明的珠体,里面鲜红一点,发着耀眼的光。
阿鸢伸手拉过悦欢欢的手,将晶莹的珠体放入她手中,声音诚恳:“悦欢,鲛绡护不了他多久,把这个给他服下,以后化形也不怕了。”
见悦欢欢看了看手中的珠子,还是满目惊讶,便对她笑了笑,解释道:“鱼丹红性寒,不宜入体,这颗珠子可温养心脉,他寒季时不会因鱼丹红寒凉,而承受不住。你安心让他服下。”
话落又看了一眼寒眠,声音里带了些悲凉:“悦欢,他不想和我有任何纠葛,这件事不要告诉他。你也不要多想,我只是为报他救命之恩。”
说完不待悦欢欢回话,便转身而出。
坐在椅子上的云一听的清清楚楚,见阿鸢出来,忙站起身,拉过她不由得眼眶微红,向门口目瞪口呆的几人告别,匆匆携阿鸢离开。
南溪红了眼,刚要跟出去,被莫染拉住了手臂:“南溪,哭什么?怎么回事?”
悦欢欢也从惊讶中缓了过来,轻轻放寒眠睡好,下了床,看着南溪通红的眼,心怦怦直跳。
人鱼泪能化珠,她是听说过的,在现代也看过不少类似的故事和影片。可那都是传说,如今亲眼见到,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南溪在哭,莫非这人鱼泪要阿鸢付出什么代价?
南溪被莫染拉到椅子上坐下,几人也都围了过来。
在南溪断断续续的讲述中,众人才明白,阿鸢是人鱼族雌性,人鱼雌性一生是不会落泪的。
她们大都性情平和,自幼年时便被教导不能动情,耳提面命,早早根植于心。
被所有兽夫宠着护着,海族生活条件又极其优渥,一生都是泡在蜜罐中的,不懂悲伤为何物。
人鱼一族,向来神秘,和外界有很多不同之处。雌性的眼泪,就像深海精灵的内丹,只有一颗。
人鱼泪只为绝望的情而落,一旦落下,心门永闭。再无爱人和感知幸福快乐的能力。
南溪大致的和几人说了情况,便匆匆出木屋去人鱼族找阿鸢。
悦欢欢看着手中水晶一样剔透的珠子,中间的那抹红,似是能灼痛人的眼。
心下复杂难言,震撼和感动,比惊喜来的更猛烈。
沉默中,莫染起身走到她身边,声音里也着沉闷:“悦欢,去喂寒眠服下吧,这是阿鸢自己的选择。泪已成珠,无法改变。”
悦欢欢心下纠结,她自是非常想让寒眠服下的,有了它,他以后可以畅快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必躺在冰水中日日煎熬。
可这是阿鸢……
不由得心里一酸,眼泪滚落:“莫染,我们真的不告诉寒眠吗?”
莫染叹气,看向悦欢欢:“他知道了,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没什么必要。阿鸢用人鱼泪包裹鱼丹红,让他服下,就是不想让他知道,不要辜负了她的心意。”
悦欢欢点头,压下心中纷乱的思绪,回到木床边,轻轻抱起寒眠,喂他服下后,静静地给他整理发丝。
看着他苍白的脸,又想起阿鸢语气中的悲凉,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她不是个善于共情的人,可阿鸢喜欢的是寒眠,就让她有点感同身受了,若把她和阿鸢的位置互换,她都不敢想,自己该有多绝望。
屋外的几人呆坐着,谁也没有言语。寒眠有了鱼丹红,自是让他们惊喜,可这份惊喜里,却压着丝丝缕缕的沉重。
蛇四红了眼:“那是不是阿鸢以后就再也不能喜欢别人了?莫染,没有感知快乐的能力,是什么意思?”
莫染背转过身,没言声,夜尘却笑了,只是声音里带了些苦涩:“蛇四,这样也好,心无波动,不悲不喜。又何尝不是种幸福呢!”
蛇四听不懂,他只是觉得有点难过。为什么难过,他自己也说不清。
墨白看屋中气氛实在沉闷,心里也堵得慌,便站起身道:“夜尘,我们去瞧瞧千刃带回来的是什么兽人?”
夜尘点头起身随墨白出了木屋。
蛇四看向风痕:“我们不去吗?”
风痕摇了摇头:“等寒眠醒来再说。那些兽人又跑不了。”
莫染起身来到木床边,从悦欢欢怀里抱过寒眠,扶他平躺在床上,看向悦欢欢:“悦欢,你去梳洗一下,他醒来,看到你这样会担心。”
悦欢欢闻言一愣,我怎么样了?忙下床走到木桶边,头发散乱,早上寒眠给她戴的木簪早不知去向,双眼浮肿……
忙又去找出一根同样的木簪,洗了脸挽好发,坐在外面木椅上,用冰块裹了毛巾敷上双眼。
蛇四出了木屋去做冰,莫染和风痕坐在寒眠床边静等,时间缓慢的似不再流动。
悦欢欢敷好双眼,觉得不再肿胀的难受了,便起身去做未做完的冰沙,她带回来了好多果子,都是海边独有的,每一种都想给寒眠尝尝。
蹲在地上,崽崽又在踢她了,忙拉了小椅子过来坐好,是的,寒眠说过,不能蹲着,会窝到肚子。
鱼丹红有了,寒眠不怕热了,可以畅快的随意化形了,她们是不是也该回家了?她好想念她的大房子,想念那个小森林,想念两个人那段腻在一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