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鸣谦神色严肃敲响了房门。
“进来。”
紧接着,屋内传来了一个声音。
宰鸣谦深吸一口气,稳定住情绪迈步走入其中,也正是下一秒,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中!
“裁决长。”
宰鸣谦毕恭毕敬的开口称呼。
整个裁决所,有资格被称为裁决长的存在,只有六名。
至于上升要求,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
有些人穷极一生,也难以踏足。
而几近卡掉百分之九十九的裁决者的要求,第一条便是,最低都需要踏足主宰阶!
除了天赋异禀外,还需要长久的时间积累!
这意味着,有些主宰阶的存在,是真正意义上存活了两个世纪,乃至三个世纪以上的“不死”生物!
当然,也正是因为这般底蕴。
裁决所建立至今,才没有被无休止的侵蚀而毁灭!
不似第一次见到裁决长,因为自己的鲁莽行为,遭受对方的厌恶,此刻段悦却抬起头,仔细打量起了宰鸣谦,随即开口道:
“你做的很好。”
“为裁决所拔除了一根钉子。”
“我早就说过,人一旦多了,就根本管不过来,没人知晓,会有什么恶心东西潜伏进来,可那些老家伙,偏偏什么都不听。”
宰鸣谦面无表情。
老家伙?
能被对方称为老家伙的存在们,显然……
都是裁决所真正的基石。
每一个,都是自己无法招惹的存在。
发完牢骚,段悦再次望向宰鸣谦,开口道:
“这一次灵魂织匠秘会的事情,你做的很好!”
“倒是不曾想到,藏匿起来的家伙,竟然变成了一只硕鼠。”
“而且,我们还从对方的灵魂里面,捕捉到了一些关键信息,对方所信奉的主,竟然扬言,不久之后,整个世界会陷入毁灭!”
“就像是最近那些教会一样,一个个就像是疯了一般,或许……他们全部都因为受到了某种旨意,从而变的如此暴躁。”
宰鸣谦眼睛瞪圆,像是一块海绵,不断吸收着对方提及的所有信息。
传奇阶虽然强大。
但仅仅只是凡人。
神灵的旨意?
这显然……
引起了他的一些好奇心。
“对了!”
段悦忽然说道:
“知道,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些吗?”
对方猛地将矛头指向自己,宰鸣谦当即沉声道:
“不知道。”
“但我可以听。”
段悦点了点头:
“是个聪明的孩子。”
“知道我活这么多年,见过多少妄自尊大的家伙吗?”
“你很好,不懂就是不懂,仔细听着就好了,非要装什么天生聪慧?恨不得一巴掌直接甩在对方脸上。”
而听到对方如此拉家常的语气,宰鸣谦的眉头,反而不由紧皱了几分。
相较最初见面的厌恶。
此刻段悦的“热情”,反而让他感觉,自己被放置在了一处火炉上炙烤!
“你在慌什么?”
而就在宰鸣谦失神的刹那,一阵幽幽的声音,忽然在他耳畔响彻。
宰鸣谦本能抬头试图解释。
可下一秒……
周围的一切,瞬间变幻了模样。
他只觉得,原本挂在墙壁上,深海与船只的壁画,好似活了一般,直接将周遭的一切尽数吞噬!
以至于……
仅仅是刹那,宰鸣谦就被拖拽到了其中。
此时,狂风暴雨倾盆落下,宰鸣谦就位于海面之上,自然之力覆盖下来,传奇?已然变成了一只蚂蚁!
而就在此时,虚幻的半空中,一张熟悉的人脸映出。
不是别人。
正是段悦!
位于壁画中,对方就像是一尊掌管这方世界的神,威压覆盖,宰鸣谦一度觉得,有无数只手掌,按压在了自己的脑袋上,将自己不断的往海底挤去!
“灵魂织匠秘会可以想方设法闯入裁决所,其余势力,想必也有机会,依靠漏洞,成为这里的一员。”
“第一次参加任务,就毁灭证据链条的人,竟然细心到,可以将藏匿许久的钉子拔出来,我不信!”
“所以,这是苦肉计?还是几个势力联手,施展出来的连环计?”
“你可以选择拒绝,至于下场,便是不间断的重复窒息!”
话音落下。
宰鸣谦的身体,直接没入到深海中。
海水灌入,他清晰感觉到,窒息感顷刻袭来!
挣扎?
根本无济于事。
就这样,不知过去了多久,宰鸣谦重新睁开眼睛之后,竟然发现,自己再次出现在了海面上。
而与此同时,段悦的声音,继续在耳畔响起:
“比死亡更加可怕的是……
“不间断重复痛苦的死亡!”
“告诉我,你背后的指使者是谁?”
“我们所处的地方,是一个1级诅咒物,肉身即便死亡,但灵魂却会永远滞留其中,如果你不说,往后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承受这种窒息,复活,然后再度淹死的绝望。”
“如果我是你……”
“一定会说出来!”
“在这里,就算是神,也听不到你的任何祈祷。”
漫长的任职生涯中,似乎已经将其逼迫成了一个,看似正常,实则极端的疯子!
仅仅只是怀疑!
宰鸣谦竟然就要遭受这种酷刑!
说出来?
不!
一旦说出来,他的人生,才会真正泯灭!
想到这里,宰鸣谦试图为自己辩解,可正如段悦说的那般,有了灵魂织匠秘会这件事情之后,对方不再相信任何人!
窒息袭来。
没过多久,宰鸣谦再度被溺死!
而这果真,只是一个开始!
在未来一段时间中,宰鸣谦不断溺亡,不断复活!
他的人生,真的好似被抛弃一般,永远滞留在了这里!
宰鸣谦无法计算,自己死了多少次,就在他一度绝望,试图说些什么时候,忽然感觉,一双大手,猛地扣住了他的脑壳!
宰鸣谦悚然一惊!
从始至终,对方要的根本不是自己坦白!
而是露出破绽,对方主动用眼去看!
正如此时,位于脑壳两侧的手掌,因为自己的绝望,从而扣住了一条缝隙,饶是宰鸣谦极力挣扎,但却根本无济于事。
很快……
自己所做的那一切,都会因为这双手,而暴露在这个世界中!
“不可以!”
“这样下去,会死!”
叛徒没有好结局!
裁决所从来不是善男性女的组织,虽然不似秩序之盾那般贯彻极致的正义,但在必要时候,却也不在意,动用一些残忍的手段!
宰鸣谦不能将自己的秘密公之于众!
求生的欲望,让宰鸣谦近乎本能,念诵起了自己信仰蜕变的祷词!
“祂即是门,祂即是门之匙,即是看门者!”
随着呢喃。
宰鸣谦诡异的发现,位于自己眼前,平白无故多出了一扇门。
在“门”的影响下,自己隶属旧日教会的全部内容,尽数被藏在了“门”后。
以至于……
饶是段悦竭力翻找,却根本没有获得一点有用信息。
最终……
海浪不似以往,逐渐归于平静。
…………
宰鸣谦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他惶恐不安的环顾四周,没有海洋,没有阴云与暴雨。
他似乎做了一场噩梦。
长吸一口气,才让自己逐渐冷静了下来!
“别怪我。”
而此时,段悦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一次宰鸣谦没有再说什么客套话,而是望向前方的裁决长,像是被激怒一般,沉声道:
“我需要一个解释!”
段悦笑了一声:
“交代?”
“成为裁决者,你想要什么交代?”
“这些不过是晋升的一个试炼。”
“高层如若被侵蚀污染,对于裁决所而言,完全就是一个灾难!”
“所以原谅我吧孩子,你应该庆幸,自己依旧保持信仰纯洁,没有被邪恶所污染。”
说罢,段悦从桌子上拿起一枚徽章丢给宰鸣谦,开口道:
“位于裁决所中,你已经超前迈出了一步,你往后,有资格调令十人以下的裁决者!”
“走吧。”
“我想你需要静一静。”
若是以往,得到重视的宰鸣谦,显然会亢奋不已。
但不知何时……
他的梦想似乎发生了一些偏离!
不是他信仰纯粹。
而是有了更高维度的存在,掩盖了一切!
宰鸣谦甚至有些不敢想象,仅仅只是那尊存在,麾下的一名“传教士”就拥有如此恐怖的实力,若是对方本体降临,又将恐怖到何等地步?
回到房间。
宰鸣谦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真的只差一点,他就成为了被遗弃的边角料!
而就在宰鸣谦心悸的时候,一本封页上弥漫着眼眸的书籍,凭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而随着书籍开合。
一条呓语几近溢出的通道,浮现在了身旁!
这些呓语声无法仿制!
显然……
这本书籍与自己一样,同属一个相同的势力阵营!
这像是某种呼唤,即便知晓,其中充斥着难以想象的可怕,但在呼唤下,宰鸣谦还是朝前试着迈步走入。
…………
“父亲,刚刚传来的消息,海泉市已经彻底被海水淹没了,鱼类发生异变,长出类似人类的手脚,它们成为了那座城市的新主人。”
“而除了海洋之外,植物、病菌,类似的麻烦,也在其余几处城市浮现露头。”
“还有父亲……你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吗?”
不似以往。
此刻的陆云深因为要隐瞒样貌,而将自己蒙在一个斗篷中。
正是因为如此,陆平才担忧的询问道。
陆云深摇了摇头:
“无需操心。”
“我有自己的安排,还有……嗯?”
陆云深似乎发现了什么,声音忽然拔高了一分。
陆平急忙说道:
“父亲?”
陆云深瞬间恢复寻常,可紧接着,却下达了逐客令:
“你先出去!”
陆平不敢违背指令,只能点了点头,默默走出了房门。
也正此时,陆云深抬头望向眼前,伴随着书籍开合,一道未知的通道,展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陆云深忽然想到了一个词……
觐见!
自己的一切,因为一次祷告!
若非如此,自己或许早就死在了守城之战中!
而现在,当那尊存在,将通道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陆云深有选择的机会吗?
对方能够赋予自己生命,同样可以在某些情况下,剥夺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可以说,正是因为这本书籍的主人,他才拥有了今天的一切,因此,陆云深没有半点犹豫,就迈步走入其中,转而……
消失在了原地!
………………
陆云深好似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再度睁开眼睛。
所处的环境,竟然是一处迷雾横生的地界!
而除了自己!
周围还有不少人!
而位于每个人的身后,则是一团亦或是一具,很难用言语形容的诡异存在!
那些景象诡谲得令人窒息。
一根根扭曲的圆柱形立柱上,密密麻麻地嵌满狰狞可怖的头颅,犹如被藤壶寄生般令人作呕;
臃肿如山的蟾蜍蜷缩在阴影里,浑浊的眼睑半开半阖,流淌着粘稠的涎液;
天穹中翻涌着由残肢断臂组成的血肉云团,每道褶皱里都渗出暗红色的脓血;
更甚至,还有不可名状的光斑在虚空中疯狂闪烁,如同某种存在正透过裂缝窥视人间。
而在这噩梦般的场景中央,被阴影笼罩的人类轮廓早已扭曲变形!
他们的面部如同被橡皮擦粗暴抹去,只剩下模糊的肉色平面,在非自然的光线下泛着蜡质的光泽。
使其,根本看不见彼此的五官!
而就在此时,唯一一个例外,看得清模样的存在,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说是看的清楚!
却处处透露着诡异之色,因为对方的面容,似乎连接着了一处死灵之地。
难以想象的哀嚎与嘶鸣从中传出,好似对方的身躯,就是一个魔窟,至于脸颊?
则是通往魔窟的通道。
至于对方背后的虚影,一经浮现无论是其它人亦或是身后的虚影,都在此时,栗栗危惧到了极致!
那存在无法被定义,无法被直视,无法被描述。
祂的形态扭曲到超越认知的极限,仿佛整个天穹都沦为其滋长的温床,被那不可名状的躯体蚕食殆尽。
目睹此景的几人灵魂战栗,喉间溢出本能的呓语:
“赞美旧日!”
“赞美吾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