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男人脸色苍白,眼底全是乌青,往日的意气风发在此刻荡然无存。
沈知言睁开眼,胸口的疼痛让他既欣喜又难过。
“我怎么没死?”他自顾自开口,目光落在床边浅浅酣睡的瘦弱身躯。
听到声音,岑念蓦然醒来,起身居高临下望着他。
“沈知言,就这么让你死了,也太便宜你了。”
闻言,沈知言不怒反笑,只不过笑容带着苦涩:“念念想让二哥做什么便做什么。”
他这副屈打成招的模样,倒是让岑念束手无策,内心更是愤怒。
“你真的恶心透了。”
岑念冷着脸开口,身侧的手不由得攥紧:“如果我没有发现真相……没有跳海离开,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产生一丝愧意?”
语音落,便见沈知言垂下了眼帘。
良久,才听到他虚弱出声:“二哥不知道。”
“或许二哥这种人……根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世上。”
“你知道就好!”岑念语气激动:“但是你只有一条命,你杀了爸妈两个人,你拿什么还?!”
沈知言眼里充满着红血丝,黑眸湿润:“二哥错了。”
下一秒,砰的一声,病房门被人用力推开。
沈澈身上还穿着病号服,同样神色憔悴。
他猩红着眼,视线落在病床上的冷冽男人身上:“爸妈是你杀的?!”
沈知言默了声,闭上眼不想面对这一切。
沈澈咬着牙冲了上去,大掌掐住了他的脖子:“你为什么这么做?!”
脖子上的力道逐渐收紧,原本苍白的脸变得涨青。
沈澈疯了似的质问,厉声怒吼:“你说啊!”
沈知言不语,窒息感跟胸口的疼痛让他感觉自己濒临死亡。
原来被掐脖子这么难受……念念还受过那么多次苦……
他真的该死,好像下地狱都不足以弥补过错。
沈澈忽然松开了手,瘫坐在地上神色痛苦。
他不由得将目光落在了岑念脸上,捂着脸哑声说:“念念……对不起……”
他一口断定岑念就是杀人凶手,对辱骂,欺凌,甚至强迫……
“都是三哥的不好……”沈澈突然跪在岑念面前,拉着她衣角哽咽:“三哥应该去查明真相……对不起,对不起……”
岑念眼眶泛红,面对这场闹剧只剩下苦涩。
她用力拽开沈澈的手,淡声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三哥是爸妈唯一的孩子,我不怨你,但也不会原谅你。”
“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今后你不再是我哥哥。”
语罢,岑念便毫不留情转身离开,剩下脸色苍白的两人在病房。
门被关上的一瞬,沈澈又失了控。
他摔破旁边的杯子,攥着玻璃碎片朝沈知言脖颈逼近。
“我要杀了你!”
都是沈知言的错,是他杀害了父母,是他诱导自己把罪过施加在岑念身上。
是沈知言煽风点火,更是沈知言助纣为虐。
若不是沈知言,他根本就不会那样对念念……
一想到这一点,沈澈便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玻璃划破皮肤,鲜血涌了出来。
沈知言呵笑,眼神很冷:“沈澈,你没资格杀我。”
“而且你的父母,本来就该死。”
“我对不起的只有念念,你算什么东西?”
不知道是哪句话刺激了沈澈,玻璃碎片直达咽喉,让本就苍白的脸更加惨白。
医生连忙冲进来将人扯住,给沈知言做急救。
沈澈猩红着眼,握着玻璃碎片的力道加重,大掌沾满鲜血。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
他不管不顾想要冲上去,但由于前两天才断了肋骨,压根挣脱不了医生的束缚。
最终沈澈还是被拖了出去,沈知言闭上眼,倒是希望自己就此死去。
死了……就不用这么痛苦的活着。
沈知言又忽地想起什么,勾着唇却没有笑意,只剩落寞。
……
昏暗嘈杂的酒吧,岑念直接拿着酒瓶往自己嘴里灌。
司宴清没忍住抬手制止,低声开口:“岑小姐好像每次跟我见面都只顾着喝酒。”
岑念皱着眉,略微不满拍开他拿着自己酒瓶的手。
“那又如何?”她淡淡出声,咕咚咕咚又开始将酒吞入腹中。
看见一旁空了的两个酒瓶,司宴清变得严肃起来,不由分说抢过她的酒丢开:“岑小姐再喝下去,身体会受不了。”
接二连三的阻止让岑念红晕的脸染上怒意:“关你什么事?!”
好心当驴肝肺被吼,司宴清也没有生气。
他勾着唇,依旧一副好脾气模样:“岑小姐是不是忘记答应过我什么?”
“我说过会帮岑小姐做任何事,但前提……”
“岑小姐不该是现在这样。”
司宴清抬手,略微粗糙的指腹替她擦去唇边的酒渍。
岑念双眸湿润,无力垂下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好恨他们啊……
死又太便宜,折磨他们也没感觉到乐趣。
他们任由自己摆布,倒显得她太过挫败。
凭什么他们不会感觉到自己当初受过的痛。
司宴清不知何时将她抱在怀里,身上清冽的气息莫名让岑念感到心安。
他磁性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岑小姐太过善良,但我不想看见岑小姐的善良伤害的是自己。”
“有时候静观其变,顺其自然也许就是当下最好的方式。”
“岑小姐更应该去感受幸福,了解真正的自己。”
话音落,怀中的人便默了声。
司宴清低头一看,便见岑念早已闭上眼,浅浅睡去。
他无奈轻笑,在她耳畔哑声说:“岑小姐真的是一点防备也没有。”